第138章 并肩看江山

　　胤禛心防的彻底打开，如同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形的坚固桥梁。沟通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和深入，一种基于绝对信任的默契在无声中流淌。

　　胤禛不再仅仅将她视为后宅的管理者或情报的提供者，而是真正开始与她探讨一些更核心、更前瞻性的问题。虽然涉及具体朝臣和敏感决策时他依旧言辞谨慎，但会更多地询问她的看法，尤其是关于人心把握、局势分析和长远规划方面。

　　舒兰也谨慎地把握着分寸，不轻易对具体政务指手画脚，而是更多地从人性、组织行为学和风险管理的角度提供思路。她将前世所学的SWOT分析、风险矩阵等工具，用更符合这个时代语境的方式，潜移默化地融入他们的讨论中。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胤禛去了户部衙门，舒兰独自在正院书房里，面前摊开着几张看似普通的“账目”和“书信”。这是经由“文翰斋”和“霁月轩”不同渠道汇总来的信息碎片，经过她和几个核心手下初步筛选分析后，呈报上来的。

　　一条信息显示，八爷府门下几个原本活跃的官员，近期似乎突然“安静”下来，减少了不必要的应酬。另一条来自宫中某个不起眼渠道的模糊信息，提及皇上近日召见太子时，乾清宫内的气氛“异常凝滞”。还有“霁月轩”的伙计听到某位与内务府关系密切的宗室子弟酒后失言，抱怨说“宫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这些信息单看起来都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是过度解读。但舒兰凭借其超越时代的洞察力和对历史走向的模糊记忆，敏锐地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动物们的反常安静和空气中弥漫的低压。

　　她拿起炭笔，在一张白纸上简单勾勒了几下，不是地图，而是一个简易的关系图和时间轴，将零碎的信息点尝试串联。眉头微微蹙起，一种预感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康熙与太子之间那根紧绷了多年的弦，恐怕快要断了。

　　她沉吟片刻，将这些纸张小心收好，放入一个带锁的匣中。这些敏感的推断，需要在胤禛回来後，选择合适的时机，用最稳妥的方式与他沟通。

　　午后，胤禛下职回府，与舒兰一同在书房，拿着一份关于直隶地区钱粮积欠的简报，眉头紧锁。

　　“年年清查，年年积欠，吏治……如淤泥塞川。”

　　舒兰给他换了杯热茶，轻声道：“爷，堵不如疏。若只盯着‘追缴’，如同只治理显露的洪水，却不管上游水土流失。或许……可以从厘清征收环节、明确州县责任、甚至考虑将部分难以追缴的陈年旧欠做些变通处理入手？让地方官知道，认真办事、改善民生比一味欺上瞒下更能得到认可，或许比单纯施压更有效。”

　　她没有给出具体方案，而是提供了一种思路的转换。胤禛听着，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上缓缓划着，眼中的烦躁渐渐被一种沉静的思考所取代。

　　“你说得对，”他缓缓道，“治标，更需治本。只是这‘本’，牵涉太广，非一日之功，亦需……雷霆手段。还有......时间和时机。”

　　舒兰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那悬于所有朝臣头顶的、关乎国本的“太子之位”，以及它所带来的波谲云诡。“九龙夺嫡”的最终结果，将决定谁有资格和能力去动这些盘根错节的“根本”一并说了之前发现的情况。

　　山雨欲来的气息越来越浓。

　　“霁月轩”和“文翰斋”汇集来的零碎信息，如同拼图般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轮廓：太子胤礽与康熙帝之间的嫌隙似乎日益加深，关于太子“失德”、“暴戾”的流言在特定圈子里悄然传播。八阿哥胤禩府上门庭若市，结交广泛，“贤王”之名愈盛。而其他几位年长阿哥也各有动作，朝堂之上的暗流逐渐汹涌。

　　在这种敏感时刻，胤禛更加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公务，极少参与交际，愈发显得“孤臣”本色。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实务之中，借着之前在江南案和西北军需上建立的“实干”形象，默默地、不引人注目地经营着自己的力量，核查部院账目，关注民生利弊，在康熙面前维持着“办事可靠”、“不结党”的形象。

　　舒兰则将她经营的“产业”网络收缩得更加隐秘而高效。重心转向深度情报分析和核心人才培养。“明德学堂”的第一批五个学生，在经过严格的考核和心性磨砺后，已被悄然安排进了各个产业的关键岗位或不起眼却重要的信息节点进行历练。他们，将是未来应对更大风浪的第一批可靠骨干。

　　夜色下，舒兰与胤禛再次并肩站在书房的窗前。窗外不再是七夕的旖旎灯火，而是沉沉的、蕴藏着无限风雨的黑暗，一如当下晦暗不明的朝局。

　　“树欲静，而风不止。”胤禛望着夜空，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

　　舒兰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坚定而有力，早已不复那夜的冰冷。

　　“风大风急，自有高树扛之。”舒兰侧头看他，眼中是与他同调的沉静与无可动摇的坚定，“妾身愿与爷，共成此木。”

　　胤禛回握住她，十指相扣，力道沉稳。

　　“好。”他应道，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历经沉淀的信任与无需言说的暖意，“你我夫妻，同心协力，何惧风雨。”

　　他们不再仅仅是共享秘密的合伙人，也不再是初涉情网的男女。他们是即将直面时代洪流与政治风暴的战友，是彼此唯一的灵魂依靠与力量源泉。第二卷关于“在清朝搞风投”的故事，投资的项目已初见雏形，投入的资本（金钱、智慧、情感）已深度绑定。而接下来，他们将要共同面对的，是真正的惊涛骇浪——席卷整个朝堂乃至天下的“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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