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定位分

　　三日后，一封圣旨自皇宫传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治世以理，宜家以礼，乃懋建厥官，聿昭淑慎。

　　辅国公次女苏绾，毓秀名门，禀训淑德。性行温恭，持躬端谨；娴习诗礼，克娴于礼；秉心柔顺，有徽柔之质。

　　今三阿哥弘时，齿序渐长，宜择佳配，以襄内治。

　　兹特将苏绾指婚于三阿哥弘时为侧福晋。

　　着于三年后庚戌年仲春吉日行纳征之礼，届期完婚。尔其敬慎持躬，恪遵妇道，内睦宗亲，上承眷渥，以辅三阿哥之德，共沐皇家之恩泽。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三年后，三阿哥与苏绾都是十七岁，都是好年纪，只是沈眉庄还是唏嘘，这个年纪，在现代恐怕才初中毕业或是高一吧…

　　真是吃人的皇权。

　　而那一众被皇帝相中的女子亦册了位分——

　　养心殿的夜总是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皇后捧着朱笔誊写的名册，指尖沿着纸页边缘轻轻摩挲，殿内檀香袅袅，将两人的身影映在明黄色的帐幔上，拉得很长。

　　皇后的指尖划过宣纸上的名字，声音平稳如镜：

　　“皇上，那日赏花宴上挑的六位姑娘，辅国公家的苏姑娘定为弘时的侧福晋。”

　　“另外五位姑娘的家世履历臣妾也都都核过了，您瞧瞧这位分定得是否妥当。”

　　皇后将名册递上前，声音温和如浸了温水的丝绒。

　　皇上放下朱笔，接过册子。

　　目光落在首行“钮祜禄·明慧”。

　　“镶黄旗钮祜禄氏，其父为正三品前锋参领，久经沙场，家风刚正。”皇后在旁轻声介绍：

　　“那日她挽弓射落枝头惊鸟，身姿利落，倒有几分将门女儿的英气。”

　　皇上想起那姑娘眉眼间带着未脱的青涩，眼中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若是穿上一身骑装，怕是会同从前的世兰一般明媚。

　　他提笔在旁注了“贵人”二字：“将门之女，性子磊落，封贵人合宜，赐居永和宫正殿，那里开阔，适合她活动。”

　　皇后心中一动，正殿，那就说明这女子以后最少也得是个嫔位，好容易打压下去一个年世兰又要来一个钮钴禄·明慧吗？

　　皇后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这钮祜禄氏与年氏可不同，若是放在皇子府，这是连嫡福晋都做得的。

　　翻过一页，是“瓜尔佳·文鸳”。

　　“正白旗瓜尔佳氏，祖父曾任礼部尚书，父亲瓜尔佳·鄂敏也是都察院的有用之人。”

　　皇后道：“那日赏花宴，臣妾瞧着这位瓜尔佳姑娘长得是有福气的样儿，身上透着一股活泼劲儿。”

　　皇上点头，笔下落下“常在”：“瓜尔佳氏性子活泼，住储秀宫东配殿吧，同欣嫔与淑和应当合得来。”

　　接下来是汉军旗。首行便是“许景澜”。

　　“吏部尚书许大人的幺女。”皇后语气稍缓，带着几分赞许：

　　“那日见她在蔷薇丛边教小太监小宫女辨认花草，说话轻声细语，却条理分明。许大人为官清廉，女儿想来也差不了。”

　　皇上想起那姑娘蹲在地上，耐心地指着花瓣讲解雌蕊雄蕊的模样，阳光落在她发间，碎金似的。

　　又想起她站起身后伸了个懒腰，又想起这是在宫里悄悄看身边人有没有注意到她的那股鲜活劲。

　　他提笔写下“贵人”：“许家的女儿，看着温软却有主见，赐居钟粹宫后殿的东偏殿，那里种着不少花草，正合她心意。”

　　第四位是“周若薇”。

　　“江南织造周大人的女儿，汉军旗。”皇后道：

　　“周夫人带来的苏绣屏风您见过的，针脚比头发丝还细，可见心思缜密。”

　　皇上忆起那屏风上的百鸟朝凤，确是巧夺天工。

　　“这般巧手，该赏。”

　　他写下“答应”二字：“先住启祥宫西偏殿。”

　　最后一位是“秦雨宁”。

　　“湖广巡抚秦大人的长女，汉军旗。”皇后道：

　　“她曾随父巡查水灾，说得出沿江堤坝的构造，对民生事务颇上心，是个务实的。”

　　皇上看着名字，想起那姑娘说起堤坝防汛时，眼里的认真劲儿。

　　“民生为重，这份心难得。”他写下“常在”：

　　“她年岁小，住景阳宫东偏殿养着吧，那儿藏书多，她应当会喜欢。”

　　是了，秦雨宁堪堪十四岁，比淳常在入宫时还小，秦家本来就是不想让她进宫的，且以这个家世去三阿哥后院也是不够的。

　　可谁知道，皇上竟一眼看中了她。

　　名册上的字迹墨色饱满，五位姑娘的去处与位分尘埃落定。皇后接过名册，轻声道：

　　“这般安排，既合了她们的家世性情，也各有照应。”

　　皇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道：

　　“过几日让内务府宣旨时给这些姑娘带些新制的胭脂水粉到各个府中，刚选入宫的姑娘家，总爱这些鲜亮东西。”

　　皇后笑着应下，烛火在她眼中跳了跳，映得那抹笑意温温的。

　　第二日，早起请安后，皇后把敬妃和沈眉庄留在了景仁宫，皇后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二人：

　　“你们瞧瞧，这就是即将入宫的新人的位分和宫苑，若是没有不妥，本宫便让内务府派了教习嬷嬷去各个府上。”

　　沈眉庄与敬妃传阅一番，沈眉庄笑道：“皇后娘娘安排的极好，臣妾觉得并无不妥。”

　　敬妃亦微微颔首：“是了，皇后娘娘安排的极其妥帖。”

　　皇后脸色变了变，说道：“那你们也就派人把这些宫殿收拾出来就是了。”

　　敬妃说道：“是，臣妾等定会安排好。”

　　沈眉庄笑道：“臣妾会协助好敬妃姐姐，想想前几日瞧见的那些花儿般的姑娘，这后宫应当是要热闹起来了。”

　　皇后特意没说是皇上安排的，如果是年妃，她一定会改掉一些，甚至把自己不喜的人位分高的人丢到冷清的地方，可沈眉庄与敬妃都不是愿意多管闲事的人。

　　这让皇后有些失望。

　　沈眉庄觉得只要不往自己的永寿宫塞人就无所谓。

　　敬妃更是懒得管这些事，只想和亲亲女儿过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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