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曼陀罗

　　很快，孙安仁就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他现在已经正式加入卢家军了。

　　那天在剿匪行动中，他的表现格外亮眼。

　　作为军中难得的弓术娴熟的人才，再加上他天生擅长隐匿行踪。

　　卢方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苗子。

　　心里早就打算着，等日后扩大夜不收的规模时，好好栽培他。

　　在卢方舟看来，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训练，孙安仁很快就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夜不收。

　　卢方舟见孙安仁到了，立刻就问起了曼陀罗树的事儿。

　　那天孙安仁不过顺口提了一嘴，具体详情他还得好好弄清楚才行。

　　孙安仁一看卢方舟这么郑重其事地询问，心里自然明白大人忽然打听这个，肯定跟要紧的事儿有关，立马也收起了轻松的神色。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大人，这事儿其实是我听已故的家父说的。

　　当年他打猎时，曾在那片树林里宿营，有一回烧了那树来取暖，这才知道了这树的古怪。

　　他当时中了招，所以后来特意叮嘱过小人。不过具体效果如何，小人也不清楚。

　　就连这树的名字，也是有一回小人无意间听一位从南方来的老人说起，才知道的。”

　　卢方舟听完，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问：

　　“那在别的地方，你见过这种树吗？”

　　孙安仁摇摇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这至少说明，这种树在宣府或者山西一带极为少见，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

　　这样一来，范家的人大概率不会知道这个“坑”，那自己的思路至少行得通。

　　接下来，就该测试一下曼陀罗树干燃烧后的实际效果了。

　　明日范家的人就要到了，时间不等人。

　　卢方舟想到就干，立刻吩咐孙安仁，让他带上所有会骑马的弟兄，再套上几辆骡车，马上赶到那片树林，砍些曼陀罗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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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下午，卢方舟依旧在训练场。

　　如今只要没别的紧要事，他几乎都泡在这儿，陪着自己的卢家军摸爬滚打。

　　没办法，在这乱世里，手里没枪杆子，腰杆子就硬不起来。

　　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

　　又清楚接下来的历史走向，心里头比谁都更觉焦虑。

　　昨天他跟堡里所有人说，不好好准备，接下来大伙儿都得死，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算算时间，如今距离后金兵，不，那时该叫清军了，大举入侵宣府，已经不到两年。

　　下一次，宣府中路必然会成为主战场之一。

　　历史上，龙门卫城、龙门关堡先后沦陷。

　　卢家庄堡虽说没在史书中留下是否沦陷的记载。

　　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连州城和卫城都守不住，一个小小的百户所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到时候清军铁蹄踏过，这片土地必定会陷入烧杀抢掠的炼狱。

　　家里的几个小娘子见他没日没夜地操劳堡里的军事和政事，都有些心疼，常劝他多休息，别太拼了。

　　可卢方舟哪敢懈怠？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正有些走神时，被派去等候范家走私队的张晓峰二人组之一，管家张大，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他满脸紧张地报告：

　　“大人，范家的车队已经到了离卢家庄南面十里的地方！”

　　卢方舟一听，精神猛地一振，立刻收起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等了这么久，花了无数心思谋划的事情，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他马上抓住关键问题追问：

　　“范家车队规模有多大？总共有多少人？其中护卫有多少？”

　　张大一听，显得更加紧张了，结结巴巴地说：

　　“大人，范家这次车队规模可大了，小的远远望过去，一眼都望不到头！还有好多骑马的护卫，好些人背上都背着弓呢……”

　　卢方舟听完，一时有些无语。

　　张大这回答，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次范家车队的规模肯定小不了。

　　听到有的护卫背着弓，卢方舟眼神不由得一凝，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来指望张大这个管家是问不出啥有用信息了。

　　张晓峰挑的人看起来就不聪明，而且心理素质实在太差。

　　应该只是因为鸽子喂得好才带着身边，来卢家庄卧底的。

　　得了，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自己亲自去一趟。

　　迎接一下这些“远方来的贵客”，顺便也试一试大名鼎鼎范家的虚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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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方舟出堡之前，特意吩咐训练场上的卢家军先行撤回堡内休息。

　　一来，今晚的行动需要大伙儿养足精气神。

　　二来，他也不想让范家的人瞧见这支武装力量，平白无故地引起他们的警惕。

　　毕竟在历史上，范三拔可是个出了名的狡诈之辈。

　　于是，他只带着黄大柱和邬瑶忠两个哼哈二将，在张大的引领下，朝着距离卢家庄十里外的地方赶去。

　　还没走近，远远地就望见一支庞大的车队。

　　不远处，有个属于卢家庄堡管辖的墩台。

　　墩台上有守兵正伸长脖子，远远眺望着这支车队。

　　按规矩，瞧见这么大规模的队伍，墩台守兵该立刻燃放狼烟示警。

　　好在他们早前就得了卢方舟的叮嘱，这才没闹出动静。

　　卢方舟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这支队伍的规模。

　　等走近了些，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印象。

　　范家的走私队货车足有上百辆，拉车的全是健壮的骡子，用的也是专门拉货的大车，每辆车都带车厢。

　　不愧是家大业大的范家，做起走私生意来就是“专业”啊！

　　他重点留意那些骑在马上的人。

　　那些骑士统一穿着黑衣，披着黑斗篷，个个瞧着精悍得很。

　　腰间都挎着刀，跟张大之前说的一样，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背上还背着弓。

　　卢方舟目测了一番，这些骑士大概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再算上每辆车上的车夫，还有其他随行人员，这支走私队的总人数恐怕得超过三百。

　　看到这阵仗，卢方舟忍不住暗自庆幸。

　　多亏了昨日那灵光一闪。

　　昨天傍晚，孙安仁带人拉回了一批曼陀罗树。

　　当天晚上，卢方舟就迫不及待地做起了实验。

　　他找来十个膀大腰圆的卢家军士兵，加上自己和孙安仁，大伙儿围在点燃曼陀罗树枝的篝火旁。

　　刚开始的半个时辰，众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卢方舟心里甚至都开始有些失望了。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轻微头晕，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紧接着，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重影，看什么都像蒙了一层泛着淡金色光晕的薄纱。

　　他不敢再继续冒险，赶紧把人撤走。

　　又让人绑了一条狗在篝火边，继续看狗子最终的反应。

　　可能因为狗子的体型较人要小得多，没一会就不安地狂吠。

　　半个时辰后口吐白沫，身体抽搐。

　　一个时辰后气若游丝，卢方舟让人把狗拖离篝火旁，过了很久才缓过来点。

　　但依旧无力起身，一直到今天都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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