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夜色催人醉

　　肖海毅旅长那句“年轻人热闹是好事”，也算是给这场鸡飞狗跳的插曲画上了一个官方又温和的休止符。

　　他没在现场多做停留，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满地狼藉，还有被搀扶着仍不安分的两人，最后稳稳落在向羽身上。

　　向羽是现场最清醒的人，即便刚才摔了一跤，此刻也已整理好衣装，站姿依旧挺拔，只是眼底藏着几分无奈。

　　肖海毅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嘱托与信任。

　　“向羽，这边就交给你了，好好照看小沈和小袁，别让他们再闹出事来。”

　　话音落，他便转身招呼武钢和王敬之离开。

　　武钢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

　　只见袁野还在王博、刘江的搀扶下，伸着手指着沈栀意“控诉”，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

　　沈栀意则几乎整个人挂在向羽胳膊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睡过去。

　　那眼神复杂得很，一半是“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一半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逃避。

　　最后武钢没说一个字，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脚步沉沉地跟着肖旅长走了。

　　王敬之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看着自家那个醉得神志不清还喋喋不休的兵，嘴唇动了动。

　　他想着训两句，可对上袁野那委屈巴巴的眼神，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走上前拍了拍向羽的肩膀。

　　那力道里藏着“麻烦你了”的歉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三位领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股被“上级在场”强行压抑住的“闹剧余波”，才又立刻荡漾开来甚至比刚才更甚几分。

　　袁野那点被沈栀意“背叛”的委屈，在酒精的催化下，再没了约束，瞬间汹涌澎湃地涌了上来。

　　他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刘江身上，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每走一步都要晃三晃的他却依旧执拗地扭着头，朝着向羽和沈栀意的方向喋喋不休地念叨。

　　他的声音因为醉意变得含混不清，舌头像是打了结，可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核心主题。

　　“沈……沈妞妞……你……重色轻友……嗝……看见……看见你家大冰块……就……就把兄弟我……嗝……抛到脑后了……

　　这就是你说的……生死之交？塑料友情！都不用……吹……走几步路就散了！”

　　说着他还努力想抬起头，瞪向羽一眼，好彰显自己的“不满”和“威严”。

　　另一边的沈栀意，可没心思理会袁野的“控诉”。

　　刚才“捧脸杀”“叠罗汉”一连串折腾，对她醉酒的身体来说，早已是“高强度运动”，那点强撑着的精力此刻终于彻底耗尽。

　　她几乎是软泥一般靠在王博身边，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王博稍一松手她就差点滑到地上。

　　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焦距涣散得厉害，连向羽就站在不远处都看不清了。

　　她的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蚋，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清。

　　可每一个清晰的音节，都离不开那个名字。

　　“向羽……向羽……”

　　偶尔她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努力抬起手臂，朝着向羽的方向伸过去，手指微微蜷缩着，徒劳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向羽看着眼前这“东倒西歪”的两人，尤其是沈栀意那副随时要昏睡过去却还在念着自己名字的模样，知道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再等下去，沈栀意怕是要直接睡在这里，袁野也说不定会闹出更荒唐的事。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那簇因沈栀意的依赖而再次窜起的火苗。

　　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

　　“王博，刘江，你们俩负责把袁野安全送回他宿舍！如果他还闹腾，就直接……让他安静点。”

　　向羽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可“安静点”三个字里蕴含的意味，却让王博和刘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随即两人一左一右，更加用力地架住还在嘟囔“塑料友情”的袁野。

　　袁野还想挣扎，嘴里喊着“我还没跟沈妞妞算账”，可他醉得没力气，挣扎也只是软绵绵的。

　　最后被王博、刘江几乎是半拖半抬地，朝着宿舍的方向挪去，那背影活像个被押去“受刑”的委屈蛋。

　　打发走了袁野这个“大麻烦”，现场终于清净了些。

　　向羽的目光重新落回沈栀意身上，此刻的她将整个身体靠在墙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随时可能滑到地上。

　　向羽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一步。

　　只见他弯腰后，左手稳稳地穿过她的膝弯，右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背，手臂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整套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丝毫滞涩，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熟稔得让人心动。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林晓，此刻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只见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早已拧开盖子的温水，快步走上前，递到向羽面前。

　　她的眼神里藏不住关切，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刚才向羽公主抱沈栀意的那一幕，简直让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向班长，这个给您。”林晓的声音轻轻的，生怕打扰到怀里的沈栀意。

　　“等沈同志醒酒一些，让她慢慢喝点温水，能缓解酒后的不适感，会舒服很多。”

　　向羽低头看了她一眼，接过温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林晓立刻识趣地退到一边，双手紧紧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目送着向羽抱着沈栀意转身走进了营区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此刻的海风褪去了白日燥热，多了几分清凉与湿润，轻轻拂过营区的树梢，带来沙沙的声响，显得温柔又治愈。

　　营区的路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昏黄而柔和的光晕洒在地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紧紧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向羽的步伐依旧稳健，即便怀里抱着一个人，也丝毫没有晃动，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沈栀意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脑袋靠在他坚实而温暖的肩头，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温热。

　　一下下地拂过向羽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顺着脖颈，一路蔓延到心底。

　　她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格外舒服，格外有安全感，偶尔还会用脸颊轻轻蹭一蹭他的脖子，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皮肤带来更甚的痒意。

　　她嘴里还会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细碎的呢喃，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在说梦话。

　　偶尔能清晰地听到一两个“向羽”的音节，可即便听不清也能感受到沈栀意此刻的安心与依赖。

　　这一刻，夜色温柔，怀抱温暖，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缱绻的暖意。

　　向羽低头，目光落在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上。

　　沈栀意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两把小小的扇子。

　　那绯红的脸颊在路灯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柔软，褪去了平日里训练时的凌厉，只剩下全然的恬静与娇憨。

　　平日里狡黠灵动的眉眼，此刻也舒展开来，没了半分算计，只有纯粹的放松。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保护欲缓缓漫过向羽的心田，将他那颗向来冷静自持的心，都泡得软软的。

　　他甚至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生怕走得太快，惊扰了怀里的人。

　　然而，这静谧又温馨的氛围，在向羽抱着沈栀意停在她那间位于角落的单人小宿舍门口时，被彻底打破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脚步的停止，或许是夜风的吹拂让她短暂清醒了一瞬，怀里的沈栀意忽然轻轻动了动，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依旧涣散，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正被向羽抱着，眼前就是自己的宿舍门。

　　可她非但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反而像是怕向羽把自己放下一样手臂突然用力，紧紧地环住了向羽的脖子。

　　她的手指甚至还下意识地攥住了他后颈的衣领，身体也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在寻找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唔……不……不下来……”她轻轻摇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鼻音。

　　此刻的沈栀意眼神虽然依旧迷离，却多了几分执拗。

　　“向羽……你……你再陪陪我嘛……就一会儿……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说着微微仰起脸，因为醉酒而格外水润的眼睛望着向羽，里面盛满了恳求和不舍。

　　那模样，仿佛向羽一旦放下她转身离开，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看得向羽心里一软。

　　向羽看着她这副耍赖皮的小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太了解沈栀意了，清醒的时候就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醉了之后更是随心所欲，跟一个醉鬼讲道理，简直是白费功夫。

　　他没有强行把她放下，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用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权衡自己的去留。

　　沈栀意见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心里更没底了。

　　那双抱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嘴里开始毫无逻辑地碎碎念，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抱怨。

　　“说话嘛……我们可以说说……今天的训练……说说……袁野那个傻子……居然还想灌你酒……

　　说说……你干嘛……嗝……长得这么好看……每次看到你……都……都让我……老是想着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逻辑也越来越混乱，到最后几乎是含混不清的呓语。

　　可那份黏人的依赖，还有藏不住的欢喜，却透过每一个字清晰地传递给了向羽。

　　向羽终究还是败给了她那副可怜巴巴又带着几分蛮不讲理的眼神。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眼底的无奈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纵容。

　　只见向羽轻轻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腾出一只手，缓缓伸向沈栀意的作训服口袋。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醒她，指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仿佛早已知道她的钥匙放在哪里。

　　不过几秒，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把小巧的银色钥匙，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海豚挂件。

　　这还是是上次他们俩出去约会买的，此刻还带着沈栀意的体温，温热而柔软。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轻轻转动，沈栀意宿舍那扇普通的木门，便应声而开。

　　门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几缕淡淡的银辉，勾勒出房间里简单的陈设。

　　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

　　干净而整洁，满是属于沈栀意的气息。

　　门外，是清凉的海风、寂静的营区，还有远处隐约的浪声。

　　门内，是一片未被外界侵扰的、只属于沈栀意的私人空间。

　　向羽没有再犹豫，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却依旧紧紧抱着自己脖子的沈栀意，迈开长腿一步踏入了那扇门。

　　随即他反手轻轻一带，“砰”的一声轻响宿舍门就被稳稳关上。

　　门扉合拢的瞬间，彻底隔绝了门外一切的喧嚣，还有那些可能存在的好奇的窥探目光，都被牢牢关在了外面。

　　门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沈栀意身上淡淡的香气，渐渐酝酿出一种骤然变得私密而暧昧的氛围。

　　没有了外界的打扰，没有了旁人的目光，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属于这片小小空间里的，无人知晓的静谧与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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