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闷闷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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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海训场上，把地面烤得滚烫。下午的训练项目一如既往的残酷无情，武装负重穿越泥潭沼泽。
泥浆裹挟着汗水和沉重的喘息，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随着“准备”二字落下，士兵们迅速整理好身上的装备。
沉甸甸的武装带、装满水的水壶、模拟步枪，还有绑在腿上的沙袋，每一样都在消耗着体力。
沈栀意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
她的动作依旧标准而高效，泥浆溅在她脸上也毫不在意，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只有前方的目标和如何以最优方式完成它。
她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并绽放出独特的光彩。
然而，沉浸在训练中的沈栀意，却完全没有发现，身边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向羽，今天下午的状态，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平时向羽训练起来向来拼命，可今天，他比平时更狠更用力。
冲进泥潭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溅起的泥水比旁边的士兵高出一大截。
拔腿前进时，每一次发力都带着一股近乎宣泄的力道，手臂摆动的幅度更大，脚步也更急促。
他不像是在完成一项常规的训练科目，更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搏斗。
只有向羽自己知道那东西藏在他心里，让他烦躁压抑，只能通过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一点点倾泻出来。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眼神里除了惯常的坚毅，还隐隐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躁意。
仿佛是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只能倾注在这枯燥而残酷的训练中。
这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没能逃过袁野的眼睛。
袁野一边应付着训练，一边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就没闲着。
他先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栀意，见她依旧“没心没肺”地高效完成动作，于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接着，他又看向向羽，看着那个把训练场当成仇人一样狠捶的身影，一抹“计谋得逞”的狡黠微笑，忍不住浮现在了他沾满泥点的脸上。
“沈栀意这反射弧，长得简直可以围绕地球打个蝴蝶结还有剩！”袁野在心里暗笑。
“向羽这都快变成移动冰山加喷火龙的结合体了，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果然还是当局者迷啊～”
袁野乐滋滋地想着，看来食堂里那句没说完的“酒吧和小哥哥”威力不小啊，这块大冰块居然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他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会有多好玩，当下立刻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添把火，让这醋意烧得更旺些。
然而，或许是高兴得太早，或许是乐极生悲，又或许是满脑子都在想“整蛊大计”，分了心。
就在袁野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煽风点火”时，脚下突然一滑。
他正走在泥潭边缘，那里的泥土格外湿滑，加上他注意力不集中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旁边的泥潭摔去。
情急之下，袁野下意识地想扭转身体，避免整个人摔进泥里，可就在他发力的瞬间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轻呼出声。
“嘶——！”
这声痛呼不算响亮，但在充斥着粗重喘息和教官口令的训练场上，还是引起了附近几人的注意。
沈栀意刚完成一个障碍跳跃，闻声立刻扭头看去，正看到袁野单脚站着表情扭曲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训练一结束，沈栀意连脸上的泥都顾不上擦，就快步朝着袁野走去。
对于袁野这个“最佳损友”兼被她戏称为“嫡长闺”的存在，沈栀意的感情是复杂而深厚的。
表面上，他们永远是互相拆台、嘴损得不留余地，恨不得把对方气跳脚。
但内心深处，她极其看重这份友谊。
这个时空的袁野带给她的是一种毫无保留、赤子之心的陪伴与欢乐，是可以在枪林弹雨中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绝对信任。
而在她来自的那个未来，那个更加成熟的魔鬼教官袁野，对她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他是打磨她、引领她成为最强战士的关键人物。
正如他们互相调侃时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甚至家人。
那句“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兄妹\/姐妹”虽是玩笑，却精准地描绘了那种灵魂上的共鸣与羁绊。
“怎么了？真崴了？还是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想偷懒不用加练？”只见沈栀意走到袁野身边，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但脸上还是那副熟悉的“看穿你把戏”的表情。
毕竟，袁野以前为了逃避加练，可不是没装过“受伤”。
袁野一见沈栀意过来，原本还只是微微皱眉的表情，瞬间变得夸张起来。
随即抱着脚“哎哟喂”地呻吟着，声音里满是“痛苦”。
“完了完了！栀意啊，哥哥我这次可是真伤了！刚才脚一滑，感觉筋都扭了，现在动一下都疼！”
他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还不忘“卖惨”，故意把脚踝抬得更高了些，让沈栀意看得更清楚。
“都怪我，训练太刻苦了，满脑子都是怎么突破自己，才不小心崴了脚……啊不是，是为了给你们小两口创造独处空间，分了心才崴的！”
话刚说完，袁野就开始理直气壮地使唤起沈栀意，摆出一副“重伤员”需要专人伺候的架势。
“快快快，扶着我点！我这伤号走不动了，再站一会儿，腿都要麻了！
哎，对了，我渴了！帮我拿下水壶，就在那边的装备堆里！
还有我的模拟步枪，也帮我拿一下，别弄丢了！这鬼天气，热死了，你有没有毛巾？借我擦把脸呗！”
他一连串的要求，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沈栀意天生就该伺候他一样。
其实，袁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着呢。
一方面，是那颗爱整蛊沈栀意的心又在蠢蠢欲动，想借着“受伤”的名义让沈栀意忙前忙后，好报复一下中午被沈栀意用“小熊内裤”威胁的事。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他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的向羽，正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他们这边。
从下午训练开始，向羽就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现在训练结束了，他也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整理装备。
看起来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袁野却注意到向羽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掠过他和沈栀意所在的方向。
尤其是刚才，沈栀意弯腰查看他脚踝伤势，两人靠得比较近的时候。
还有现在，沈栀意被他使唤着，转身去拿水壶和装备的时候。
袁野都能感觉到那道来自向羽的视线，似乎更冷了几分，像是带着冰碴子落在他身上，让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果然！就知道你这家伙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可在意得很！中午食堂那根刺，看来扎得还挺深！”
袁野在心里乐开了花。
他瞬间意识到，整蛊这两个刚刚确定关系、却一个迟钝一个闷骚的小情侣的绝佳机会，来了！
他脚踝这一点“小伤”，算不上严重，却刚好成了他表演的最佳道具。
只要他把“伤”装得再像一点，再跟沈栀意凑得近一点，说不定就能逼得向羽主动“破功”，让他再也装不下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哎哟，你轻点扶！我这脚可是重伤，万一再扭到了，以后要是留下后遗症，不能训练了，你可得负责！”
袁野故意把大半边身子都靠在沈栀意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沈栀意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袁野你重死了！自己用点力行不行？吃多少顿饭啊这是！八顿将军！”沈栀意没好气地抱怨着，伸手扶稳袁野的胳膊，生怕他真的摔下去。
沈栀意嘴上虽然嫌弃，但她还是快步走到装备堆旁，拿起袁野的水壶、模拟步枪，还有自己的毛巾，又快步走了回来。
随即把水壶拧开递给袁野，“快喝吧，别渴死了！到时候还得我抬你去医务室。”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点良心。”
只见袁野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
随后又接过沈栀意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泥点和汗水，一边擦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瞟向羽的方向。
果然，他看到向羽整理装备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原本他正在解腿上的沙袋，手指动作麻利，可现在他的手停在沙袋的卡扣上，半天没动一下。
虽然他没有直接看过来依旧保持着低头整理装备的姿势，但那紧绷的侧脸、微微蹙起的眉头……
还有握得越来越紧的手指，都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袁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甚至故意加大了和沈栀意说话的声音，语气里满是“亲密”。
“哎呀～栀意啊，等会儿去医务室，你可得陪着我，我一个人害怕打针。
还有，晚上食堂要是有红烧肉，你可得帮我多打一份，我受伤了，得好好补补。”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沈栀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架着袁野的胳膊，就往训练场外的医务室方向走。
“赶紧走，别在这儿杵着了，等会儿太阳更晒了。”
“哎，好嘞！”袁野得意地哼哼着，趁着沈栀意低头看路没注意他的间隙，悄悄回头，朝着向羽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欠揍的笑容。
袁野的嘴角上扬，眼神里满是挑衅和“你奈我何”的得意，甚至还故意朝向羽挑了挑眉。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还有不少正在休息的士兵，但袁野相信以向羽的观察力，绝对能看到他这个挑衅的笑容。
果然，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向羽握着沙袋卡扣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袁野心满意足地转回头，把身体的重量更“放心”地交给了沈栀意，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嘿嘿，向羽啊向羽，让你平时装冰山，那么闷骚！这下看你还怎么淡定！
沈栀意这个傻丫头，哥哥我可是在帮你测试你家这位的‘醋意’等级呢，等你知道了，可得好好感谢我！”
而被他架着的沈栀意，还在絮絮叨叨地数落他。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训练的时候要专心，不要东张西望、胡思乱想，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崴到脚了，活该！”
沈栀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架着一个“心怀鬼胎”的戏精，一步步走向一场由袁野精心策划、旨在引爆某座“冰山”的风暴中心。
夕阳渐渐西下，把海训场的影子拉得很长，训练场上的士兵渐渐散去。
只剩下向羽还站在原地，看着沈栀意和袁野离去的背影，手里的沙袋卡扣被他捏得变了形。
这场围绕着脚踝“伤势”展开的戏码，显然才刚刚拉开序幕。
向羽那压抑了一下午的、混合着醋意、担忧与烦躁的复杂情绪，在袁野这番刻意的煽风点火下，又会以何种方式爆发出来呢？
而迟钝的沈栀意，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看穿袁野的“小把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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