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深渊利刃

　　海训期的第二周，像一柄淬了冰的重锤，将“魔鬼”二字砸得愈发深刻。

　　若说第一周是让士兵们在深渊边缘试探冰冷与压力，那第二周便是要将他们从生理到心理彻底打碎，再在极限的废墟上重塑筋骨。

　　训练科目的残酷性呈几何级数攀升，每一项都精准地踩在“崩溃阈值”上，不给人任何喘息的余地。

　　连续48小时不间断综合演练，堪称第二周的“地狱开场”。

　　武装泅渡刚结束，湿漉漉的作训服还在滴水，滩头攻坚的信号弹就已划破天际。

　　野外生存的帐篷刚搭起一角，敌后渗透的指令便通过对讲机传来。

　　睡眠成了最奢侈的奢望，士兵们只能在转移阵地的间隙，靠着战友的肩膀眯瞪两三分钟，稍有动静便立刻惊醒。

　　食物是冻得发硬的压缩干粮，就着几口浑浊的淡水咽下，胃里翻涌着寒意……

　　沉重的装备压在早已酸痛的肩膀上，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沼里挣扎，脚掌磨出血泡，血泡破裂后与袜子粘在一起，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海水不再是“刺骨”，而是像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钻进骨髓，让四肢渐渐失去知觉。

　　正午的烈日混着海盐，在裸露的皮肤上灼烧出细密的红斑，汗水流过时传来阵阵刺痛。

　　可即便在这样的绝境里，“兽营三巨头”依旧是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这一周，他们的光芒不再是单打独斗的锐利，而是因彼此间独特的化学反应，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那些插科打诨、相互较劲的瞬间，像一缕缕微光，让这残酷的淬火过程，竟也生出几分让人咬牙坚持的暖意。

　　向羽依旧是那台精准运转的“战斗机器”。

　　别人因疲劳而动作变形时，他的每一个战术动作都依旧标准得像教科书。

　　他是武钢最放心的“定海神针”，每当有士兵快要撑不住，看到前方向羽挺拔稳健的背影，仿佛就能从那沉默的坚持里汲取到力量，咬着牙继续向前。

　　可这根“磐石”身边，总有一只闲不住的“蜜蜂”——袁野。

　　袁野似乎把“逗笑向羽”当成了第二周的额外训练目标，总能在最疲惫的间隙，找到骚扰向羽的乐趣。

　　武装泅渡时，他借着换气的间隙凑到向羽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戏谑，随即昧着良心的看着向羽那古铜色的肤色调侃。

　　“向哥哥，你脸被海水泡得更白了，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我真想掐一把试试软不软！”

　　向羽眼皮都没抬，划水的动作依旧稳定，只当没听见。

　　夜间休息时，全队累得像摊烂泥似的瘫在沙滩上，袁野又故意蹭到向羽旁边，唉声叹气地说。

　　“唉，羽哥～你说咱们这两天一起扛枪、一起挨冻，算不算同生共死？这要是在古代，不得找个桃树林拜把子，以后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这次向羽终于有了反应，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你是不是累疯了”的嫌弃，随即又转了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袁野却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

　　一次夜间渗透训练结束后，全队在沙滩上短暂休整，头顶是满天繁星。

　　袁野看着星空，又开始发散思维。

　　“哎呀，这星空也太浪漫了，要是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看，多好啊。

　　哎！大冰块！你跟小意意有没有在这么美的星空下……”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向羽一把捂住了。

　　向羽眼神冰冷，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精准的“杀伤力”。

　　“你要是觉得浪漫，明天可以去蓝调酒吧门口等，正好跟他们好好谈谈。”

　　蓝调酒吧是一家gay吧，当初袁野和沈栀意打赌输了，硬着头皮的穿的跟个花孔雀一样骚包的闯了进去。

　　最后被几个男的追着要号码，他吓得鞋都跑丢了一只，还是沈栀意坐在车上笑的肚子疼着，最后忍着肚子疼去帮他捡回来的。

　　这“光荣事迹”，沈栀意自然也跟向羽说了，而此刻，向羽正拿着他来一语致死的反击袁野。

　　袁野被捂得直翻白眼，挣扎了半天才掰开向羽的手，对着旁边笑得直抖的沈栀意气得声音都发颤。

　　“沈栀意你快看他！这大冰块嘴里肯定抹毒了！你可千万别跟他靠太近，小心被毒死！”

　　向羽闻言，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至少我没你魅力大，吸引的都是‘特殊’人群。”

　　一句话噎得袁野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气鼓鼓地跑到旁边踹大树，树干上的沙子被震得簌簌往下掉，沈栀意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而沈栀意在这一周里，继续完美扮演着她的“七分力影后”角色。

　　她总能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输出，成绩始终稳定在顶尖行列，却又不会夸张到引人怀疑。

　　只有在和袁野向羽较劲顾不上了或是和袁野比试玩疯了，才会不管不顾的使出全力。

　　一次极限攀爬训练，垂直的崖壁被海水打湿后格外滑，许多士兵刚爬了一半就体力不支滑了下来。

　　袁野不服输，对着沈栀意和向羽扬了扬下巴。

　　“敢不敢比一场？谁先到顶，输的人晚上帮另外两个洗装备！”

　　向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沈栀意笑着点头。“行啊，不过你可别输了又耍赖。”

　　一开始，沈栀意只是保持着匀速向上爬，手指紧紧扣住崖壁的缝隙，动作稳健却不急促。

　　袁野则铆足了劲往上冲，很快就超过了沈栀意，还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沈妞妞，你不行啊～再不快一点，晚上洗装备可就没跑了！”

　　闻沈栀意挑了挑眉，随即玩心大起。

　　只见她突然手脚并用，像只灵活的灵猿般，几个轻盈的腾挪就追上了袁野，还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

　　当她率先触顶后，还朝下对着袁野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那一刻，她爆发出的敏捷与力量，让下面的向羽眼神都微微动了一下。

　　沈栀意的速度快得不像常人，甚至比他自己的最佳纪录还要快上几秒。但很快，向羽的眼神又归于平静，仿佛刚才那惊艳的一幕只是错觉。

　　袁野则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来，直到沈栀意朝下喊“你再不快点，晚上洗装备就定了”，他才气急败坏地继续往上爬。

　　而沈栀意的“恋爱脑”和“向羽专属拥趸”属性，在面对袁野的“拉偏架”请求时，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次水下憋气比试，向羽毫无悬念地以十分钟的成绩拿下第一，袁野憋了五分半钟就撑不住了，浮出水面后不服气，抱着沈栀意的胳膊摇晃。

　　“贵妃娘娘～这不公平！向羽他肯定偷偷练过龟息大法，不然怎么能憋这么久！你评评理，这局不算！”

　　沈栀意一开始还假装公正，歪着头想了想，“嗯……好像是有点厉害哦，比上次多了半分钟呢。”

　　袁野见状，立刻趁热打铁。

　　“就是！肯定有问题！要么重比，要么让他让我三十秒，这样才公平！”

　　沈栀意眨了眨眼，看看旁边一脸“你随意”的向羽突然话锋一转，笑嘻嘻地搂住向羽的胳膊说道。

　　“不过我们家向羽本来就这么厉害呀！愿赌服输，袁野，你快点想好晚上帮我们洗什么装备，我的作战靴可是攒了好几天的沙子呢！”

　　袁野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栀意。

　　“……沈栀意！你个叛徒！见色忘友！重色轻友！”

　　沈栀意吐了吐舌头，故意气他。“略略略，我就忘，我就重色轻友，你能怎么着？”

　　向羽被沈栀意毫不遮掩地“维护”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知道，沈栀意是真的在乎自己，而这份在乎，也早已刻进了他的心底——他爱沈栀意，甚至比她爱自己还要多几分。

　　这种“临阵倒戈”的戏码，在第二周里上演了无数次。

　　每次都把袁野气得跳脚，却也给压抑的训练氛围带来了不少欢乐。

　　队友们看着袁野气鼓鼓的样子，再看看向羽难得柔和的侧脸，以及沈栀意调皮的笑容，原本沉重的心情也会轻松不少。

　　向羽虽然表面上对沈栀意的“无原则维护”没什么表示，但细心的人会发现每当这种时候，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气总会消散不少，甚至会主动帮沈栀意接过沉重的装备。

　　袁野的实力毋庸置疑。

　　在陆军特战旅时，他就是单兵作战能力的“天花板”，射击、格斗、战术指挥样样拔尖。

　　来到兽营后，即使面对海军专属的水下科目，他也很快追上了进度，成了顶尖行列的一员。

　　可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向羽和沈栀意这两个“怪物”。

　　比体能，他比不过向羽的持久；比敏捷，他不如沈栀意的灵活；就连他最擅长的射击，也只能和两人打个平手。

　　但这丝毫没打击到袁野的积极性。

　　他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每次输了都嚷嚷着“再来一次”“这次不算，我没发挥好”“你们肯定作弊了”，可下一次还是会第一个跳出来挑战。

　　偶尔赢一次，他能嘚瑟上好半天，拿着成绩表在队里晃来晃去，仿佛中了头彩。

　　他的存在，就像一股活水，搅活了原本沉闷的训练氛围。

　　休息时，他会模仿武钢训话的样子，捏着嗓子喊“动作标准点！你们是来度假的还是来训练的！”。

　　他惟妙惟肖的模仿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袁野却赶紧躲到向羽身后，生怕被巡逻的武钢抓个正着。

　　他更是乐此不疲地充当向羽和沈栀意之间的“电灯泡”兼“催化剂”。

　　看到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听到沈栀意夸向羽，袁野就会故意拆台。

　　可每当看到向羽因他而破功，看到沈栀意因他而大笑，他又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第二周的海训期，就在这种极度艰苦却又暗流涌动着生机的状态下，一天天过去。

　　每个士兵都肉眼可见地瘦了、黑了，脸上、胳膊上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可他们的眼神却愈发锐利，像被磨砺过的刀锋，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沈栀意、向羽、袁野这三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在地狱般的熔炉里，形成了牢不可破的“铁三角”。

　　武钢依旧每天板着脸，拿着望远镜在指挥塔上巡视，一旦发现士兵动作不标准，或者有偷懒的迹象，就会用扩音器严厉训斥，丝毫不见手软。

　　可他的目光扫过沈栀意、向羽和袁野时，深处总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

　　有欣慰，有欣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庆幸”。

　　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正是因为有了沈栀意和袁野这两个“不稳定因素”，以及向羽那看似被动却始终坚定的存在。

　　这届原本应该只有痛苦和煎熬的地狱海训期，才意外地多了一份别样的“精彩”与韧性。

　　深渊依旧冰冷，淬炼仍在继续。

　　但对沈栀意、向羽和袁野来说，有了彼此的陪伴，这条布满荆棘的前路，似乎也不再那么黑暗漫长。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训练只会更加残酷，但只要三人并肩，就没有扛不过去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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