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自尊粉碎机

　　炊事班后厨旁的空地，炭火仍在噼啪作响，火星子偶尔窜起，落在凉透的烤架上，溅起细碎的炭灰。

　　烤串签子散落一地，半串焦黑的鸡翅耷拉在边缘，油脂凝固成琥珀色的印子，可没人再惦记这些吃食。

　　几瓶东倒西歪的啤酒瓶昭示着战况的激烈，而战果便是此刻正在空地上“兴风作浪”的两位活宝。

　　酒过三巡，酒量本就徘徊在“一杯倒”与“两杯疯”边缘的沈栀意和袁野，彻底抛却了身为精锐士兵的矜持，完美诠释了什么叫。

　　“聚是一团火，喝多能烧出蘑菇云”

　　而向羽作为桌上唯一还保持着大部分清醒的人，正默默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还捏着半串凉了的烤蘑菇，扮演起了全场唯一的观众。

　　只见他的表情是一贯的冷峻，但仔细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映着跳动的火光和两个闹腾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专注。

　　这时沈栀意一个不注意差点儿从小马扎上摔下来，被向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只见她身子被拉得晃了晃，随即抬头看向向羽，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就去摸他的脸。

　　“向羽……你脸好凉啊……跟海边的冰块一样……”

　　沈栀意的手指刚碰到他的下颌线，就被向羽轻轻握住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点薄茧，虽然是阻止沈栀意乱摸但动作却格外温柔，他就那么轻轻攥着。

　　“别闹。”

　　“我没闹！”闻言沈栀意噘着嘴抽回手，又往向羽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他的胳膊，声音放得软乎乎的说道。

　　“向羽，你怎么不喝酒啊？这啤酒……甜甜的，好喝。”

　　她说着拿起地上的半瓶啤酒，想递到向羽嘴边，结果手晃了晃啤酒洒了向羽一裤子。

　　“哎呀！”沈栀意慌了，赶紧用袖子去擦，“我不是故意的……向羽，你别生气好不好？”

　　向羽看着她急得红了脸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换平时，他肯定会皱着眉说“没事”，然后起身去清理，可今天的酒精好像让他的话多了点。

　　“没生气。”

　　他甚至抬手帮沈栀意把沾了啤酒沫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耳垂时连空气里都多了点甜。

　　袁野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吹了声口哨的笑话他们。

　　“哟哟哟！这是谁啊？还是那个‘冰山脸’向羽吗？怎么还帮人捋头发了？”

　　说着他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向羽，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行啊向羽，酒精是你的‘破冰神器’是吧？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喝点酒就会温柔了？”

　　向羽的耳根瞬间红了，避开袁野的目光，没说话，身体却悄悄往沈栀意身边挪了挪，挡住了袁野的视线。

　　沈栀意被袁野一调侃不但没有害羞反而顺着话茬往下说。

　　“就是！向羽本来就不冷！他只是……只是不爱说话！”

　　她说着又往向羽身边靠了靠，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胳膊上，仰头看着他说道。

　　“向羽，你说是不是？你对我最好了，对吧～”

　　这话直白得像没遮拦的阳光，让向羽的脸更红了。

　　只见他喉结动了动，沉默了几秒后才低声回了句，“嗯。”

　　就一个字，却让沈栀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袁野在旁边看得牙酸，故意翻了个白眼。

　　“得得得！我这电灯泡也太亮了，再待下去，都要被你们俩甜化了！”

　　跟向羽闹完后，沈栀意和袁野则完全进入了无我的狂欢状态。

　　两人先是围绕着烤架进行了一场毫无逻辑的“即兴相声”表演，从吐槽训练强度到模仿武钢和王敬之训话，惟妙惟肖，笑得彼此东倒西歪。

　　这动静很快引来了炊事班一位正在值班的小战士。

　　他原本只是好奇地想来看看哪位首长这么大动静，结果刚探出头，就被沈栀意和袁野这毫无章法的“撒欢风暴”给震在了原地。

　　小战士眨了眨眼，脸上从疑惑到惊讶，最后竟然演化成了“哦豁，精彩！”的吃瓜表情。

　　他非常自觉地找了个不远处的台阶坐下，双手托腮很自然的就融入了向羽的“观众”角色，甚至看得比向羽还要投入。

　　毕竟向羽是“家属”，他是纯乐子人。

　　有了新观众，沈栀意和袁野更是人来疯。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只见袁野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后。

　　一阵极具节奏感、鼓点强劲的电音瞬间炸响，打破了基地夜晚的宁静。

　　“来了来了！经典保留节目！”只听袁野嚎了一嗓子后就把手机往旁边一放，身体已经随着音乐开始摇摆。

　　沈栀意见状眼睛一亮，仿佛听到了某种战斗号令一般几乎是本能反应地脚尖一点，身体便融入了节拍之中！

　　两人就这么在空地上蹦跶，电音震得周围的树叶都跟着晃，笑声、喊声混在一起，老远都能听见。

　　向羽的脊背这时几不可查地挺直了一些。

　　他上次见到这场面，还是在袁野偷偷发给他的酒吧里的偷拍视频中。

　　那时隔着屏幕，他已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热烈和自由。而现在，现场观摩冲击力简直是倍增！

　　月光和场地边缘的照明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边。

　　沈栀意和袁野都穿着军人的作训服，那本该是严肃利落的装扮，此刻却因他们肆意舞动的身躯而充满了矛盾的吸引力。

　　他们精致的容貌在汗水与欢笑的浸润下，褪去了平日里的那种出尘距离感，变得鲜活生动，甚至带着几分野性的美。

　　沈栀意和袁野的动作或许不如专业舞者标准，却充满了力量与自信，每一个甩头、每一次踏步都带着一种“我即世界”的洒脱，感染力极强！

　　向羽此刻心里竟然觉得这俩人，简直就是为舞台和灯光而生的！

　　随着音乐越来越嗨，两人的舞步也越来越野。

　　而这片小小的空地显然已经无法容纳他们喷薄的精力。

　　只见沈栀意和袁野两人一边跳着，一边嬉笑打闹着就晃到了外面更开阔的训练场边缘。

　　这下可好，直接捅了马蜂窝。

　　这个点，往往是士兵们刚结束晚间训练的时间。

　　他们要么在洗漱，要么三三两两散步。

　　而此刻那劲爆的音乐先勾了他们的魂，等看到场中央蹦跶的是沈栀意和袁野，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是袁野和沈同志！”

　　“他们这是喝多了吧？上次酒吧视频里就这样！”

　　“现场版！比视频带劲多了！”

　　闻声赶来的士兵们呼啦啦围过来，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上次沈栀意和袁野在酒吧蹦迪的视频被大范围流传，甚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早对这俩“酒后人设”好奇得不行，如今见了活的好像一天的疲惫全没了，连呼吸都跟着变快。

　　不知是谁先跟着节奏晃了晃肩膀，接着越来越多人加入。

　　很快，一场露天蹦迪派对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成了形。

　　而向羽就紧紧跟在沈栀意身边，只见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警惕。

　　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栀意身上。

　　沈栀意此刻的脚步有些虚浮，好几次差点撞到人，向羽都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边。

　　至于袁野？向羽也就顺带扫两眼，别让他真摔着就行。

　　这差别待遇，简直肉眼可见。

　　比如沈栀意一个旋转没站稳，向羽立刻上前，温柔的扶住的腰，等她稳住了才松开。

　　等轮到袁野踉跄着要扑到地上时，向羽只是面无表情地伸胳膊一挡，力道大得差点把袁野怼个趔趄。

　　“向羽！你区别对待！”袁野醉醺醺地指着他，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扶她就温柔！对我就用胳膊肘！你这叫双标！”

　　沈栀意一听“向羽”两个字，立刻清醒了大半。

　　只见她蹦到向羽身边，极其自然的抱住他的胳膊，然后得意的对着袁野哼了一声。

　　“不准说向羽！向羽最好了，最好最好了！你才不对！”

　　她那护短的样子气得袁野跳脚，“沈栀意！你胳膊肘往外拐！白疼你了！重色轻友！”

　　“就拐！就拐！气死你！”沈栀意吐了吐舌头，还故意往向羽身边靠了靠。

　　袁野被气笑了，只见他指着沈栀意说道。

　　“光蹦没意思！有本事来斗舞！输的人……输的人明天食堂打饭排队最后！”

　　“斗就斗！谁怕谁！”沈栀意毫不示弱，拉着向羽的手就往训练场器械区冲。

　　围观士兵们一看，更兴奋了，看来他们这是要上器械斗舞。

　　也太刺激了！

　　于是众人呼啦啦全跟了过去，脚步都比平时训练快了三分。

　　向羽心里一紧，赶紧跟上，生怕这俩醉鬼磕着碰着。

　　要知道那些器械都是铁做的，真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沈栀意和袁野冲到训练器械前，眼睛亮得像看到了玩具的小孩。

　　袁野一个趔趄扑到单杠前，嚷嚷道，“看我的！大回环！”

　　说着他竟然真的抓住单杠，凭着肌肉记忆晃了起来。

　　虽然动作没一点规范，但幅度却大得吓人，只见他绕着单杠转了一圈又一圈，速度比平时训练要求还快，看得旁边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而沈栀意咯咯笑着扑到攀爬网前，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她爬得歪歪扭扭，好几次手没抓稳，吓得向羽在下面伸着手准备接人，可她总能凭着本能稳住身体爬得飞快。

　　“不行！这个没挑战！”

　　只见袁野从单杠上跳下来，落地时差点坐地上，被向羽拎着后衣领扶了一把。

　　然后他晃了晃脑袋又扑向障碍矮墙。

　　虽然跑的有些跌跌撞撞，但袁野还是速度极快地翻了过去，动作居然还带着点诡异的流畅感。

　　而沈栀意也从攀爬网上滑下来，跑去玩匍匐前进网。

　　只见她趴在网里，身体摇摇晃晃，却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通过的速度快得惊人。

　　连负责记录考核成绩的士兵都看呆了。

　　她这速度，比营里的纪录还快了两秒！

　　他们俩完全把这当成了游乐场，嘻嘻哈哈，醉态百出，但偏偏沈栀意和袁野二人无意间完成的那些动作、速度、数量……

　　远远超出了在场绝大多数士兵在清醒状态下全力以赴才能达到的水平！

　　一开始，士兵们还在哄笑、起哄、看热闹。

　　但看着看着，笑声渐渐小了。

　　所有人的表情，从兴奋、好奇，逐渐变成了呆滞、震惊，最后统一转向了麻木和悲愤。

　　他们看着那两个醉鬼以近乎“玩闹”的姿态，轻松碾压了他们需要付出无数汗水才能勉强达标的项目。

　　顿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们……是醉着的吧？”

　　“是吧……路都走不稳了……”

　　“那为什么……比我考核时还快？”

　　“我拼死拼活才勉强及格的那个低姿网……沈栀意她爬着玩都比我校纪录快？”

　　“袁野那个单杠……我清醒时都做不了那么多个……”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已经不是斗舞了，这简直是行走的“自尊粉碎机”！还是双核驱动的！

　　终于，有士兵受不了这惨无人道的降维打击了，他捂着脸说道。

　　“别……别看了……再看下去，我明天就打退伍报告……”

　　“走了走了，太伤人了……”

　　转眼间刚刚还在嗨得不行的士兵，此刻纷纷耷拉着脑袋捂着自己碎成渣的自尊心悲愤又留恋地默默散场。

　　他们生怕再待下去，道心都要被这两个不当人的家伙给彻底摧毁了。

　　而训练场中央，很快又只剩下还在“斗”得欢的沈栀意和袁野，以及旁边一脸无奈又觉得好笑的向羽。

　　月光洒下，将两个醉鬼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关于“陆军特战队士兵集体自尊心惨遭醉酒天才无情碾压”的传说，注定将在今夜之后，悄然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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