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大冰块的纠结

　　腊月二十九的清晨，兽营笼罩在一片迎新年的喜庆氛围中。

　　凛冽的寒风中，红色灯笼轻轻摇曳，训练场四周贴满了吉祥的春联，食堂里飘出准备年饭的香气，一切都透着浓浓的年味。

　　沈栀意早早醒来，仔细整理好床铺。

　　窗台上那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在严冬中依然顽强生长，她轻轻抚摸叶片，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不仅是腊月二十九，更是他们这些士兵难得能与家人通话的日子。

　　作为兽营的士兵，平时使用手机的机会严格受限，只有在特定时间才能与家人联系。

　　沈栀意拿到电话后，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麻麻～新年快乐！”电话接通的一刻，沈栀意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仿佛回到了在家时的小女儿情态。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沈慧茹温柔的声音，“意意啊，新年快乐！在部队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训练累不累？”

　　“都好都好，”沈栀意笑着回答，眼中却泛起思念的涟漪，“我可是您和爸的女儿，怎么能给咱们家丢脸呢？”

　　沈慧茹在电话那头轻笑，“你这孩子，就爱贫嘴。对了，你爸让我告诉你，在部队要遵守纪律，但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知道啦，告诉爸爸我也祝他新年快乐。”沈栀意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等我有假期了就回去看你们。”

　　母女俩又聊了些家常，沈慧茹细心地询问女儿在部队的生活点滴，沈栀意则挑选些有趣的经历分享，省去了那些危险和辛苦的部分。

　　通话结束时，沈栀意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能回家过年有些遗憾，但能在新年之际听到母亲的声音，已经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与此同时，向羽正独自坐在宿舍床沿，手中轻轻把玩着沈栀意送他的那枚书签。

　　木质书签做工精致，上面刻着“勇往直前”四字，边缘还有一艘小小的军舰图案，既寓意深远又别具匠心。

　　只见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书签光滑的表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最近与沈栀意相处的点点滴滴……

　　图书馆里沈栀意环抱着教他剪窗花时靠近的体温；大雪纷飞中两人并肩看雪时那份难得的宁静；贴春联时她指挥若定的模样和偶尔用娇滴滴的声音叫他“向羽”时的调皮...…

　　每一个画面都让向羽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那种甜丝丝的感觉陌生而又令人沉醉。自从父母早逝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了。

　　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脑海：要不要向沈栀意告白。

　　这个念头一出，向羽自己都吓了一跳。只见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踱步，心绪纷乱如麻。

　　“不行不行，”他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慌乱，“太冒险了。”

　　此刻向羽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一方面，他无法否认自己对沈栀意的特殊感情，那种想要靠近她、保护她的冲动日益强烈；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告白会破坏两人之间现有的默契和友谊。

　　“如果沈栀意拒绝了怎么办？”向羽焦虑地想，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以后见面都会尴尬，甚至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想到这里向羽突然回想起自己刚入伍时的孤独。

　　那时他就像是一块没有裂痕的坚冰，任何人靠近他都会被那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尖刺驱赶。

　　直到他参军后遇到了沈栀意。准确的说，是在报名处遇到沈她。

　　那一眼，沈栀意的身影就注入他的心里。

　　记得那时候，沈栀意穿着一条过膝的红裙子，和袁野在那里嘻嘻哈哈的打闹，那出尘的长相让她在人群中格外闪耀。

　　后来在新兵连里他又一次见到了她，沈栀意的实力让他感慨不已，一个女兵竟然三招就把赵子武打趴下了。

　　更是在众人跟前撂下一句令人遐想的“舍不得”，搅合的向羽的心乱糟糟的。

　　后来沈栀意又来到了兽营，作为兽营里第一个出现的女兵，她的实力碾压一众男兵们，硬是靠着自己在兽营厮杀出一道属于她的位置。

　　就这样慢慢的沈栀意融入到向羽的生活中，等他在发现时，沈栀意已经在他心里安营扎寨了。

　　向羽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但内心的渴望又让他无法平静。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倍感煎熬。

　　训练场上，王博和刘江正在做基础训练，但两人的注意力明显不集中。

　　“刘江，你看羽哥那样子，肯定又在想沈栀意了。”王博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偷瞄不远处独自训练的向羽。

　　刘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向羽虽然在进行格斗训练，但动作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发呆，明显心神不宁。

　　“那还用说？”刘江一副了然的样子，“明显是和沈栀意有关啊！这两人明明互相喜欢，就是谁也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

　　王博嘿嘿一笑，“要我说羽哥就是太能忍了，明明两人都那个样子了，还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刘江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认真的人越会犹豫。他肯定是怕万一被拒绝，连现在这种关系都保不住。”

　　随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悄悄靠近向羽，假装在附近训练。

　　只听王博故意大声说，“刘江，你说新年是不是告白的好时机啊？气氛好，又浪漫...…”

　　刘江会意地接话，声音恰到好处地能让向羽听到。

　　“那当然！新年新气象嘛，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有些人啊，就是需要推一把。”

　　只见向羽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训练。

　　刘江见状不死心的又凑近向羽一些，随即说道，“羽哥，你觉得呢？新年是不是很适合做点特别的事情啊？”

　　只见向羽头也不回，语气冷淡的扔出一句“不知道。”

　　王博使了个眼色，刘江继续道，“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在新年收到惊喜，特别是..….某位女兵。”

　　这话果然引起了向羽的注意。

　　只见他停下动作，犹豫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就在王博和刘江以为自己的劝说有用的情况下，只见向羽转身又朝着双杠那边走去。

　　两人瞬间石化一般的愣在原地，随即王博和刘江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

　　“你说向羽哥怎么这么能忍啊？”王博不解地问，“明明两人都那个样子了。”

　　刘江见状也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当局者迷啊！咱们看得清楚，他自己却犹豫不决。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羽哥那个人，一旦认真了就会特别谨慎。”

　　直到训练结束后，向羽独自一人来到训练场边的看台上坐着。

　　夕阳西下，余晖将整个兽营染成了金黄色，平添几分柔和。

　　他手中依然握着那枚书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刻字。

　　“勇往直前.…..”向羽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他的内心依然在激烈地斗争着。

　　一方面，王博和刘江的话不无道理，新年确实是个告白的好时机；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冒险会破坏现有的一切。

　　向羽回想起与沈栀意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对她的好奇和欣赏，到后来逐渐被她吸引，再到如今无法掩饰的心动..….

　　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又那么不可避免。

　　他知道自己对沈栀意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普通战友的范畴。

　　那种想要保护她、陪伴她、看到她笑容的冲动，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既让他欣喜，又让他惶恐。

　　但是，告白的话，该怎么说呢？

　　向羽想象了各种可能的情景和说辞，却又一一否定。太直白了怕吓到她，太含蓄了又怕她不明白...…

　　“唉...”他难得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比完成最艰苦的训练还要纠结。这种内心的挣扎让他倍感疲惫，却又无法摆脱。

　　夜幕渐渐降临，寒风乍起，但向羽依然坐在看台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父母早逝的痛苦曾经让他封闭内心，直到遇见沈栀意，那个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女孩，一点点融化了他心头的冰霜。

　　远处，结束电话的沈栀意走出宿舍，一眼就看到了看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她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步伐轻快地朝着看台走去。

　　“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大冰块～”随即沈栀意在向羽身边坐下，语气中带着熟悉的调皮。

　　向羽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书签藏进口袋，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什么，就是..….想想训练的事。”

　　沈栀意挑眉，显然不信这个说辞。

　　“腊月二十九还想训练？向羽，你也太刻苦了吧？”这次她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叫他的名字，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向羽耳根微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给你家人打电话了？”

　　“嗯，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提前祝她和爸爸新年快乐。”沈栀意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思念。“她嘱咐我在部队要好好的，别太逞强。”

　　向羽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声音低沉，“你的家人很关心你，这……很好。虽然”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

　　沈栀意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知道向羽的父母早逝，刚才那个谈话无疑触及了他的痛处。

　　于是轻轻碰了碰向羽的手臂，语气变得格外温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向羽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早就习惯了。”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并肩看着夕阳最后的光芒消失在天际。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和隐约的欢笑声，衬托得这一刻格外宁静。

　　沈栀意忽然轻声说，“其实我有点想家。这是第一次不在家过年。”

　　向羽侧头看她，夜色中她的轮廓显得有些柔和，“我明白那种感觉。最初几年…...我也很难适应。”

　　“不过，”沈栀意转头对他笑了笑，故意又用那种娇滴滴的语气，“在部队过年应该也会很有意思吧？而且还有某个大冰块陪着。”

　　向羽的心中一动，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几乎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栀意似乎有些失望，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哄哄我！嗯是什么回答！这边是个不开窍的木头。

　　虽然很无语，但沈栀意很快又振作起来，“对了，新年那天我们一起守岁吧？叫上王博刘江他们，应该会很热闹。”

　　“好。”向羽点点头，心中那个告白的念头再次活跃起来。也许，新年之夜会是个好时机...…

　　夜色渐深，寒风越来越凛冽，但并肩坐着的两人却都不愿起身离开。

　　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空气中流动，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冲破最后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而对向羽来说，新年的脚步越近，他内心的挣扎就越发激烈。告白与否，成了一个需要巨大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

　　在这个本该团圆的日子里，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一个能让他放下所有防备的人。

　　也许，那个人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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