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迈出一小步

　　而此刻食堂的另一边，不远处的刘江和王博看得直激动。

　　“看到没看到没？”王博戳着刘江的胳膊，“坐一起了！他们坐一起了！”

　　刘江也一脸“老母亲般欣慰”的表情。“不容易啊，冰山总算开始化了。虽然话不多，但这氛围比俩人之前那‘制冷模式’强多了！”

　　“你说，咱们要不要再推一把？”王博搓着手一脸坏笑的说道。“比如……故意制造点独处机会？”

　　刘江随即白了他一眼，一脸警告的说道“你可别瞎掺和！没听说过‘欲速则不达’吗？现在这样循序渐进挺好，万一搞砸了，羽哥能把咱们俩扔去喂鲨鱼！”

　　王博想想向羽发火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赶紧点头。

　　“说得对，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上午的战术理论课，沈栀意听得格外认真。

　　教官在上面讲着海岛防御战术，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偶尔抬头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斜前方的向羽。

　　只见他坐得笔直，脊背挺得像标枪，手里转着一支笔，眼神专注地看着黑板，只是偶尔会下意识地按住肋侧，看来还是疼。

　　沈栀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昨天要是她没搞那个什么“融冰计划”，是不是就不会刺激到赵子武，向羽也就不会受伤了？

　　下课铃响，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沈栀意看到向羽起身时，动作明显慢了些，眉头也皱了一下。

　　随即她快步走过去，正好在门口拦住向羽。

　　“我帮你拿书吧。”不等向羽拒绝，沈栀意就伸手去拿他放在桌子上的课本和笔记本。

　　向羽愣了一下，目光对上沈栀意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只回了一句“谢谢。”可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沈栀意的心又是一暖，抱着书跟他一起往外走。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步伐不快，谁都没说话，却有种奇异的和谐。

　　“那个……”沈栀意率先打破沉默，“下午是武器分解结合训练，你的伤不方便，要不要跟班长请个假？”

　　向羽摇摇头，“不用，那动作不费劲。”

　　“可是……”

　　“没事。”向羽打断她，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点小伤，不影响。”

　　沈栀意看着他倔强的侧脸，没再坚持。她知道向羽的性子，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下午的武器分解结合训练，向羽果然参加了。

　　他的动作依旧精准利落，只是在弯腰和转身时，会刻意放慢速度尽量不牵扯到肋侧的伤。

　　沈栀意在旁边看着，心里捏着一把汗。她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向羽那边，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牵扯到伤口。

　　“喂，沈栀意，你看啥呢？”旁边的刘江推了她一把，笑着打趣。“我看啊魂都飞到向羽那儿去了。”

　　沈栀意脸一红，赶紧收回目光，嘴硬道。“胡说什么呢，我看他动作有没有错。”

　　“哟，还检查动作呢？”刘江笑得更欢了，“我看你是担心人家吧？说实话，昨天你护着向羽那劲儿，帅呆了！说明啥！”

　　“说明什么都没有！”沈栀意瞪了她一眼，脸颊却更红了，“赶紧训练，别逼我揍你！”

　　刘江见状耸耸肩，没再逗她。

　　沈栀意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里的武器上，可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训练间隙，向羽靠在墙上休息，拿出水壶喝水。

　　沈栀意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是她早上特意去医务室多要的一管。

　　她走过去，把药膏递给他。“这个你拿着，万一原来的用完了呢。”

　　向羽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药膏上，又缓缓移到她故作平静却微微泛红的耳根上。

　　只见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是冰面下瞬间融化的暖流。

　　随即他伸出手，指尖在接过药膏时，有意无意地轻轻擦过她的掌心。

　　“谢谢。” 向羽低声说，声音比刚才喝水时更低沉了一些，但沈栀意似乎捕捉到一丝被极力压抑住的愉悦。

　　“咳……不客气。”沈栀意像被那轻微的触碰烫到，飞快地收回手，随即转身就想逃离这莫名升温的氛围。

　　“沈栀意。” 向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嗯？”沈栀意顿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他。

　　向羽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别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只见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几下，沉默的时间长得让沈栀意以为他又要缩回那个冰壳里去了。

　　就在她打算再次离开时，向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的说道。

　　“昨天……谢谢你。”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带着点生涩的真诚，“谢谢你。”

　　沈栀意完全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听到他这么直白的感谢，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看着他难得显出几分局促甚至耳根微微泛红的样子，沈栀意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小朵烟花。

　　但她脸上却努力绷着，甚至还扬起不羁笑容看着一脸不自在的向羽说道。

　　“不用谢！我就是看不惯赵子武耍阴招！路见不平一声吼，那是本女侠行走江湖的信条！” 随即沈栀意挥了挥手，一副好像很热的样子。

　　向羽看着她强装洒脱的样子，眼底深处那点暖意似乎更深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管药膏，像对待什么珍贵物品一样郑重地放进了作训服胸前的口袋里。

　　远处的刘江和王博又开始了他们的“现场直播”。

　　“我的天！羽哥跟沈栀意说话了！还说谢谢！”王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啊！必须载入咱们班史册！”

　　刘江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嘛，沈栀意那药膏一递，啥冰山都得化！你看羽哥那宝贝劲儿，那管药膏怕是要供起来了！”

　　“你说，他们俩这算不算和好了？”王博搓着手，一脸期待。

　　却不想刘江却摇摇头，一脸的惋惜说道。“早着呢。这顶多算是‘破冰进行时’，离‘和好’还有段距离。不过照这趋势，用不了多久了。”

　　夕阳西下训练结束。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赵子武也回来了，脸色苍白，显然十公里越野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他看到沈栀意和向羽走在一起，眼神暗了暗，却没敢再上前挑衅，只是低着头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床位。

　　这边沈栀意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只见向羽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早上给他的那管药膏。

　　“这个，”他把药膏递给她，“我那里还有，这个你留着吧。”

　　沈栀意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纳闷。“你拿着吧，多备一管总没错。”

　　“不用了。”向羽坚持把药膏塞回她手里，“我用不了那么多。”

　　沈栀意看着手里的药膏，又看了看向羽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没有直接拒绝她的关心，却也没有坦然接受，这种微妙的态度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晚上熄灯前，沈栀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向羽下午说“谢谢”时的眼神，想起他小心翼翼把药膏放进口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袁野说的对，有些感情确实不需要刻意设计。

　　而另一边，向羽也没睡着。

　　只见他靠在床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床头柜上那管原来的药膏，又摸了摸口袋里沈栀意下午给的那管。

　　他其实没放回去，只是找了个借口，想看看她的反应。

　　肋侧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暖意。

　　这场冷战，持续得太久了。

　　向羽其实早已厌倦了那冰封的距离，只是骄傲的壁垒筑得太高，不知如何打破。

　　也许是时候试着，主动迈出一步了？哪怕只是一小步。

　　只见向羽微微侧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就看到沈栀意的身影一般。黑暗中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刘江和王博还在下铺进行着睡前的最后小声的“研讨”。

　　“你说……他俩今晚能睡着吗？”王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刘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

　　“管……管他们呢……反正咱们的‘羽意’大业……曙光……已经……呼……” 话没说完，鼾声已起。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宿舍的地板上，也悄然洒在两个辗转反侧各怀心事的年轻人身上。

　　那横亘在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冷战坚冰，正在以一种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被无声的关心、笨拙的感谢以及那心底悄然滋生的暖意，一点点消融。

　　和好如初的那一天，或许还需要些时间，需要更多的勇气去跨越。

　　但至少，在这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已经朝着彼此的方向，迈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这一步，对他们而言，已然是全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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