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奖罚分明

　　沈栀意一路小跑，训练场上震耳欲聋的吼声越来越清晰，班长的身影也出现在视野里。

　　“都给我蹲稳了！枪端平！手别抖！”班长洪亮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空气，“谁再敢让沙袋掉下来，老子请他吃‘特训加餐’！”

　　沈栀意抹了把额头的薄汗，放轻脚步蹭过去。随即脸上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班长，您找我？”

　　沈栀意的这一出现就像往热油锅里滴了滴水。原本被训练折磨得龇牙咧嘴的士兵们瞬间精神了。

　　只见一双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闪烁着比瞄准镜还亮的好奇光芒，仿佛她脸上写着什么惊天大八卦。

　　沈栀意一边应付班长，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去瞟队列里的向羽。

　　只见那人像一尊石化的雕像，眼神锐利地直视前方，手臂稳如磐石。那绑着沉重沙袋的枪在他手中纹丝不动，连一丝下坠的弧度都没有。

　　“哼，装模作样的大冰块！”沈栀意心里腹诽，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殊不知，她这含嗔带怒的一瞥落在旁人眼里，竟成了娇滴滴的“撒娇”。

　　不远处的八卦二人组刘江和王博立刻捕捉到了这“眉目传情”。

　　“瞅见没？”刘江用气声对王博说，下巴朝沈栀意方向点了点，“这眼神，黏得能拉丝！沈栀意对羽哥，那绝对是有大想法！”

　　王博用肩膀蹭掉快流进眼睛的汗珠，咂咂嘴。

　　“可不是嘛！这眼神跟带电似的，也就咱羽哥这定海神针能抗住，换个人早酥了……”

　　排在前面的赵子武猛地扭过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闭嘴！训练场是让你们嚼舌根的地方吗？！”

　　刘江最烦赵子武这副训人的腔调，当下眉毛一挑阴阳怪气地对着王博，声音却刚好能让赵子武听见的说道。

　　“啧，有些人啊，再拼命练，也赶不上咱羽哥一根手指头。不光训练比不上，连心上人……”

　　只见刘江故意拉长尾音，意味深长地瞟了赵子武一眼。

　　他早看穿了赵子武对沈栀意那点心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栀意满脑子只有那块“冰疙瘩”。

　　赵子武像被针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却没吭声反驳。

　　他只是默默地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沈栀意，那道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眼底。

　　随即赵子武攥紧了拳头，心里一个声音在咆哮：等着吧，向羽！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方方面面！一定！

　　这充满火药味的低语，竟也被耳力过人的向羽捕捉到了。

　　他眼神凌厉如刀的瞬间扫向赵子武的方向，随即嘴角向下紧抿成一个冷硬的弧度，从鼻腔里冷冷地哼出一声。

　　“哼！”随即像是听见了赵子武的心声般，从嘴里吐出两个清晰冰冷的字，“做梦。”

　　赵子武猛地抬头眼中喷火般怒视向羽。向羽却已收回目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重新专注于手中的枪械，那份专注力带着一种无声的轻蔑。

　　沈栀意和班长自然没察觉这两人间的电闪雷鸣。

　　班长对着沈栀意一挥手，“跟我走！连长找你！”随即又转向队列，声音洪亮的说道。

　　“向羽！出列！”

　　“是！”向羽动作干脆利落，放下装备，跨步出列站得笔直如标枪。

　　“你！负责盯着他们训练！掉一个沙袋，全体加练半小时！”

　　“是！”向羽朗声应道，目光如炬扫过队列。

　　沈栀意趁班长转身，飞快地朝向羽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无声地用口型说道：水温正好。

　　向羽清晰地读懂了她的唇语，那万年冰封的嘴角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眨眼间便消失无踪了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沈栀意跟着班长来到武钢办公室时，龙百川也在。

　　武钢一看见沈栀意，立刻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随即背着手，像审视犯人一样绕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她踱步。

　　“哼！酒醒了？！”武钢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不悦。

　　沈栀意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连忙举手。

　　“醒了醒了！那个……连长！我发誓我真不知道那是酒！我要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碰啊！”

　　武钢停下脚步，冷冷地睨着她。“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沈栀意，你胆子简直能包天！”

　　只见他逼近一步，开始细数她的“罪状”，帮她重温那不堪回首的醉态。

　　“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喝多了要从树上往下蹦！还让人家向羽给你学狗叫！嗯？！还好意思追着人家问你好不好看？！”

　　随着武钢一件件抖落出来，沈栀意的脸像被火烧着了似的，越来越红且越来越烫。

　　随即沈栀意眼神飘忽，左顾右盼。

　　武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眼睛滴溜溜乱转什么呢！又想搞什么花样？！”

　　沈栀意声音细若蚊呐，视线还在地上疯狂搜索。

　　“报告连长……我……我找个地缝，好钻进去……”

　　“噗——”旁边的龙百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煞有介事地指着墙角。

　　“快快快！那边！墙角那儿有个大点的缝儿！”

　　武钢一看龙百川不仅不帮腔，反而跟着起哄，脸更黑了。

　　他就知道！龙百川这老狐狸难缠，他这侄女也是个小滑头！

　　“龙百川！你也跟着她胡闹是吧！都是跟你学的没正形！”只见他气得用手指点着两人。

　　龙百川赶紧收敛笑容，清了清嗓子，板起脸加入“教育”行列。

　　“咳！沈栀意！虽然你是无心之失，但身为一个侦察兵，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失职！该罚！”

　　沈栀意立刻挺直腰板，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连长教训得对！我一定深刻反省，加强自身薄弱环节，坚决杜绝此类错误再次发生！”

　　沈栀意的态度诚恳得不得了。

　　龙百川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又对武钢露出和事佬的笑容。

　　“老武啊，你看，这孩子认错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嘛！”

　　“端正？”武钢气不打一处来，“她哪次认错不端正？回回认错快，回回错误不重样！还敢提‘下次’？我……”

　　“保证没有下次了！”沈栀意反应极快的立刻高声补充，成功的堵住武钢后面的话。

　　看她态度坚决，武钢也不好再穷追猛打，只是沉着脸道。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不是你嬉皮笑脸就能糊弄过去的！”随即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看着。

　　“喝酒这事，影响恶劣！全队通报批评！另外，5000字深刻检讨，明天一早放我桌上！”

　　“是！保证完成任务！”沈栀意立正敬礼声音洪亮的答应着。

　　龙百川见状适时地插话充当好人。“我说老武，罚也罚了，该说说奖的事了吧？”

　　“奖？”沈栀意眼睛瞬间瞪圆了，一脸茫然加好奇。

　　武钢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难得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傻样儿！拿着！”

　　只见他把一份文件递过去对着沈栀意说道，“上面研究了你之前在赛车场的起因经过。

　　鉴于你敢于同恶势力作斗争的英勇表现，经旅部批准，决定授予你个人三等功一次。以示表彰和鼓励。”

　　沈栀意接过文件，目光牢牢锁在“三等功”那三个沉甸甸的大字上，下方赫然是肖海毅副旅长的亲笔签名。

　　巨大的惊喜让她嘴角咧到了耳根，她“啪”地又是一个标准军礼，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是！感谢党和组织的信任与肯定！我一定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龙百川看着自家侄女这光彩照人的样子，欣慰地走过去随即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样的丫头！去吧，回去训练！”

　　沈栀意如蒙大赦，赶紧和班长溜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龙百川和武钢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

　　龙百川转头揶揄地看着武钢。“哟呵～不容易啊，我们武黑脸儿居然也会笑？”

　　武钢立刻板起脸，恢复一贯的严肃。“少在这嬉皮笑脸！”

　　龙百川撇撇嘴，决定为侄女争取点“福利”。

　　“我说老武，你差不多得了，别老针对我们栀意。不就是逗了你那‘心头肉’‘好苗子’两句吗？瞧你那护犊子的小气劲儿！”

　　“我护犊子？我小气？”武钢眼睛一瞪，“你那叫‘逗两句’？你是没看见你家侄女那副德行！逼着人向羽说软话，大庭广众之下……”

　　武钢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以启齿，脸皮微微发烫。

　　龙百川显然早听说了细节，此时故意坏笑着追问。“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了？你说啊！说清楚点！我们栀意干啥了？”

　　武钢气得扭过头去，懒得理他。

　　龙百川看他吃瘪，嬉皮笑脸地凑近。“嘿，要我说啊，未必是栀意死皮赖脸吧！没准儿是人家向羽自己脸皮薄，不经逗呢！”

　　武钢一听更不乐意了。“是你们家沈栀意脸皮太厚！”

　　“哈！”龙百川一拍桌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武钢同志！我告诉你，你就等着瞧吧！说不定啊，人家向羽心里头乐在其中呢！”

　　武钢被噎得深吸一口气，竟无言以对。

　　他心里何尝不清楚？向羽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唯独对沈栀意处处破例。

　　昨晚他守在医务室外一整夜的事，武钢能不知道？不过是念在他是自己看重的兵，加上确实没出格，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一想到自己总被龙百川拿捏，连自己最看好的“徒弟”似乎也要被他的侄女“拿下”，武钢就一阵憋闷。

　　合着他们师徒俩，就活该被这伯侄俩吃得死死的？

　　但转念想到向羽对沈栀意的特殊，尤其是那次在肖副旅长面前，向羽竟能毫不犹豫地为沈栀意说话，丝毫不惧可能触怒旅长……

　　这份沉甸甸的特殊，足以说明沈栀意在向羽心中的分量。只是那小子素来寡言，情绪深藏不露罢了。

　　想到这里，武钢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狠狠瞪了一眼正得意洋洋的龙百川，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甩手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龙百川一个人对着文件，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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