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碎的蒋小鱼

　　看着张冲认真学习的样子，蒋小鱼倍感欣慰，一切都终于步入了正轨。

　　这天，他和巴朗刚结束工作，并肩走回宿舍，打算商量龙鲨中队下一步的训练计划。

　　走到门前，蒋小鱼顺手拧开门把手，刚把门推开一条缝，整个人却像见了鬼似的猛地一哆嗦，瞬间又把门死死关上！

　　“帮我顶住！沈鸽来了！”他压低声音冲巴朗急吼，转身就要开溜。

　　巴朗也慌了神“我怎么顶？我……” 话音未落，宿舍门“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拉开，沈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顶什么？”她秀眉微蹙，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

　　“噢，顶、顶这个门！”蒋小鱼心头一跳，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沈鸽，“这门……呃，有点松，坏了！怕它倒下来！”他胡乱指着门框比划。

　　沈鸽压根不信，侧头瞥了眼那扇关得好好的、纹丝不动的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目光转向蒋小鱼“上星期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上星期？”蒋小鱼赶紧抢答，一脸的无辜，“我一直带队训练呢，忙得脚打后脑勺，真没顾上！”

　　沈鸽没理他，探究的目光直直落在巴朗脸上。

　　巴朗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看，脸腾地就红了，眼神躲闪，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把“撒谎”两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呵，”沈鸽见状，唇角勾起一丝了然又带着点讽刺的笑意。

　　巴朗哪还待得住，趁着这当口，一句“我去看看训练场！”脱口而出，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走廊里，只剩下沈鸽和蒋小鱼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

　　沉默的空气几乎凝滞，最终还是沈鸽先绷不住，带着一丝委屈和埋怨开了口“我看出来了，你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心里。是、我看错你了。”说完，她作势就要转身离开，那娇小的身影透着股落寞劲儿。

　　蒋小鱼心头莫名一酸，看着她的背影，那句挽留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哎……这就走了？不、不坐会儿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背对着他的沈鸽，嘴角悄悄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果然，来之前特意去找沈栀意讨教是明智的！这招“以退为进”对付蒋小鱼，真是立竿见影。

　　她立刻就坡下驴，脸上瞬间换上温婉的笑容，利落地转过身来，看着蒋小鱼那副有点懵的样子“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再坐会儿。”话音未落，她已经迈开步子，径直走回了蒋小鱼的宿舍。

　　进了屋，蒋小鱼像根钉子似的杵在那儿，站得笔直，标准的军姿，眼神却像受惊的兔子，在天花板与地板之间乱窜，就是不敢往沈鸽身上落。

　　沈鸽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柔和却带着点审视的意味落在蒋小鱼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实施沈栀意传授的第二步：告白。

　　可她又觉得直接表白太羞人了，决定迂回一点。于是，她循循善诱地开口，声音放得格外轻柔。

　　“蒋小鱼，你现在是干部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干不了的事，”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现在，都可以干了，你还怕什么呀？”

　　她试图用这个“身份转变”的道理，撬开蒋小鱼那装傻充愣的壳。

　　门外，溜回来的巴朗和赵子武正屏息凝神，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只听得里面沈鸽话音落下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接着，蒋小鱼那明显是在打马虎眼、试图蒙混过关的声音响了起来“呃，那个现在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本来沈鸽听他话头说着是不一样，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害羞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越说越不靠谱，气的沈鸽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以前不让喝酒，现在逢年过节可以喝点酒，以前呢，没有探亲假，现在有了。以前呢，工资少，现在工资多了。以前呢……”

　　她心里想着沈栀意说的果然没错，对付他就得直截了当，转来转去的到最后还是会落在他的圈子里，沈鸽眼睛冒火的对着蒋小鱼看去。

　　“蒋小鱼，你又跟我绕弯子是吧，那天在车里说的话你都忘了！”见她又提起车上自己一时冲动的事，蒋小鱼连忙用手拍嘴“你瞧我这张臭嘴，我这，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我，我”

　　沈鸽越说越生气，看着她有些红了的眼眶，蒋小鱼赶忙走到她跟前，轻声细语的安慰着“那个老沈，咱们是哥们！再说了，咱俩站一块儿堆，你觉得咱俩配吗？”

　　沈鸽看着他居然还想试图劝退自己，瞪着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掷地有声的回答他“配！”

　　蒋小鱼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弄的有些无语，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配…那个配……配也是配当哥们儿，那个，要不这样吧，我这就让他们去买酒去，咱俩今天就义结金兰，我认你当妹子，你认我当大哥怎么样？”

　　沈鸽听着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眼眶里蓄积已久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

　　她看着蒋小鱼，眸中满是伤心和失望“我都这样了，你是故意的吧！蒋小鱼，我讨厌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哭着摔门而去，门板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宿舍里只剩下蒋小鱼一人。他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撑着桌沿，深深地低下头，沉默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肩上。

　　到了晚上，蒋小鱼依旧没去食堂。鲁炎找了过来，看见他强打着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了然。

　　只见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蒋小鱼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蒋小鱼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鲁炎晃了晃手里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听说今天咱们这儿出了位柳下惠，我这不，特地带了点‘琼浆玉液’，来敬英雄一杯。” 说着，他利落地解开报纸，露出里面藏着的两瓶酒。

　　蒋小鱼扯出一个笑容，带着点自嘲和解脱“嘿，来得正好！我正想整两口呢，来！”

　　几口辛辣的酒液下肚，短暂地麻痹了神经。但鲁炎太了解蒋小鱼了，看他这副强颜欢笑、试图用伪装包裹自己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俩是一起从兽营摸爬滚打出来的兄弟，情谊比亲兄弟不差，鲁炎自然希望他能打开心结，抓住幸福。

　　“为什么拒绝她？” 鲁炎放下酒瓶，盯着蒋小鱼的眼睛，问得直接。

　　蒋小鱼嘴角勉强抿着，试图否认“我……我咋拒绝她了？”

　　“装！” 鲁炎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欢你，你还装傻充愣要跟人拜把子？你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蒋小鱼被这直白的话刺得一颤，他重重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积压的郁结都吐出来。

　　他抬起眼，那双总是透着机灵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丝丝缕缕化不开的忧伤和苦涩“她条件太高了，我配不上她。”

　　鲁炎眉头紧锁，还想用激将法再激他一下“怎么，你小子还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等老沈她老爹把家产全转移到你名下，你才满意啊！”

　　蒋小鱼却滑得和泥鳅一般，死不认账的转移话题“这主意不错，我就把那些别墅区都给它变成训练场，哈哈哈。”

　　作为多年的战友、兄弟，鲁炎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真实想法，“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怕辜负她。”

　　蒋小鱼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起了别的”我啊，要当就当感情专一、身体健康的优质剩男，和袁野似的。”

　　“噗——咳咳！”鲁炎差点被酒呛到，没好气地瞪着他，“人家袁野好歹还结过婚呢！你这连门儿都没摸着！少给我打马虎眼，你明白我意思！”他气呼呼地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干，空罐子被他捏得嘎吱响。

　　蒋小鱼显然不想深谈，含糊地摆摆手“哎，我明白啥啊明白……喝酒喝酒！” 他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但鲁炎不肯让他糊弄过去，他放下酒罐，语气变得认真而直接“你怕辜负她，你怕最后一滴热血洒海里的那时候，你什么都给不了她，让她空等一场。”

　　“啧！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蒋小鱼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夸张地咧开嘴，故意把话题往歪处带，指着鲁炎，“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吃醋了！是不是？沈鸽没追你这么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反而追我，你心里不平衡了，羡慕嫉妒恨了是吧？”他笑得没心没肺，眼神却有些闪烁。

　　“滚蛋！你别给脸不要脸！”鲁炎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气得够呛，猛地站起身。

　　见他还不依不饶，蒋小鱼也急了，梗着脖子顶回去“我就不让她追我，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龙叔和我师傅，干了一辈子，哪个姑娘追他了？我就不想让她追，不行吗！” 他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倔强。

　　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急赤白脸的样子，鲁炎知道今晚是说不通了。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行行行！懒得搭理你！什么态度！回头让师姐收拾你！”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门被带得发出一声轻响。

　　宿舍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蒋小鱼一个人。

　　他慢慢坐回地上，背靠着床沿，手里攥着那半罐啤酒，对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仰头灌了一大口。

　　像是压抑了许久，蒋小鱼对着外面的月亮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几年前，我还是个忽悠别人买房子的小中介，今天我成了中国海军的军官，因为有龙叔和师傅的招数、你们的能耐都交给我了，让我能去马尔斯、让我能为国争光、让我提了干、入了党。”

　　说着他红了眼眶，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蒋小鱼没有张冲爷们儿，没有鲁炎有分寸，没有向羽那么强大，也没有袁野那么有手段，我还失过一次恋！

　　心里边多少有些阴影，最重要的是我知道，爱情这东西太舒服、太让人沉醉。

　　我现在是中队长，是领头人，我怕我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以后就不敢自己玩命了，也不敢带着兄弟们玩命了，我，不能喜欢那姑娘！

　　我……我还……没准备好，我害怕极了，袁野失去爱人的疯狂，那报仇雪恨之后的寂寥，太苦了，我不想让沈鸽再尝试一遍。

　　沈鸽，原谅我的怯懦，又一次的伤害了你。”

　　恨明月高悬独照我，又恨自己不能保证守护这轮明月，蒋小鱼一时间矛盾的像是要将自己撕碎一般，痛苦的蜷缩在床上。

　　他知道，天一亮，他就要收起这些退缩、软弱、悲伤，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只停留在那甜蜜的爱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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