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磐石与怒涛

　　山谷之外，喧嚣鼎沸。坤沙部队粗野的叫骂声、战马不安的嘶鸣、以及机枪枪栓拉动的清脆咔嚓声，如同实质的浪涛，一波波冲击着山谷入口简陋的木质拒马和沙袋工事。

　　抵抗军的士兵们趴在掩体后，手指紧扣着老旧步枪的扳机，面色紧张，汗珠从额角滑落。对方人数和火力占据绝对优势，那两挺架设在制高点的轻机枪，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锁定了山谷入口。

　　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骑着高头大马的坤沙头目，在一众武装分子的簇拥下，趾高气昂地来到阵前，拿着一个铁皮喇叭，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沙皇有令！把那个叫楚青天的小子交出来！还有他从矿上偷走的黑石头！不然，老子就把你们这个老鼠窝彻底踏平！鸡犬不留！”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残忍的戏谑，在山谷间回荡。

　　所有抵抗军士兵的目光，下意识地、或明或暗地，都瞥向了站在岩刚身边的楚青天。

　　压力如同巨石，轰然压顶。

　　岩刚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那道刀疤涨得发紫。他猛地夺过身边一个士兵手里的步枪，对着天空！

　　“砰！”

　　清脆的枪声骤然压下了一切喧嚣！

　　“操你妈的沙皇！”岩刚的咆哮如同炸雷，响彻山谷，“老子这里没有你要的人！更没有他妈的什么破石头！想打就打！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想让我们交人？做梦！”

　　他的回应强硬无比，甚至带着刻意激怒对方的粗野！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妥协！直接将谈判的大门彻底焊死！

　　这一刻，他选择站在了楚青天一边，选择了与坤沙死战到底！或许是为了义气，或许是为了黑晶背后可能带来的反击机会，或许 simply because 屈服换来的只会是更快灭亡！

　　楚青天看着岩刚那如同暴怒雄狮般的侧影，心中微微一震。这个看似粗豪的边境汉子，在关键时刻，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血性。

　　坤沙的头目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摘下墨镜狠狠摔在地上！

　　“妈的！给脸不要脸！给老子打！”

　　“哒哒哒！哒哒哒——！”

　　命令刚落，那两挺轻机枪瞬间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抵抗军的阵地上！打得木屑纷飞，沙袋噗噗作响，压得士兵们根本抬不起头！

　　激烈的攻防战瞬间爆发！

　　坤沙的武装分子在机枪掩护下，嚎叫着发起了冲锋！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岩刚怒吼着，操起一挺老旧的轻机枪，亲自架在掩体上，对着冲锋的敌人疯狂扫射！灼热的弹壳欢快地蹦出，他的脸在枪火映照下狰狞如鬼。

　　楚青天也没有丝毫迟疑。他闪电般举起步枪，目光冷静如冰，几乎不需要瞄准。

　　“砰！”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机枪副射手应声倒地。

　　“砰！”

　　又一个挥舞着砍刀的小头目眉心中弹，仰面栽倒。

　　他的枪法精准得可怕，每一颗子弹都高效地剥夺着一条生命，迅速而冷酷，仿佛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他专门点杀对方的技术兵器和指挥人员，极大地迟滞了敌人的攻势。

　　周围的抵抗军士兵看到队长和这个新来的如此悍勇，士气大振，也纷纷冒死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山谷口成了血腥的绞肉场。

　　坤沙的人仗着火力优势和人数，几次冲近拒马，都被抵抗军不要命的手榴弹和精准射击打了回去。战斗陷入短暂的胶着。

　　但形势依旧对抵抗军极度不利。弹药消耗极快，伤亡开始出现。对方的两挺轻机枪始终是最大的威胁，压得主力无法有效抬头。

　　“妈的！必须敲掉那两挺机枪！”岩刚打光一个弹匣，缩回掩体换弹，喘着粗气吼道，眼睛赤红。

　　楚青天目光扫过战场，迅速判断形势。机枪位地势很高，角度刁钻，从正面很难有效打击。

　　“给我一把射程最远的枪，和尽量多的子弹。”楚青天对岩刚道，“我带人从侧面悬崖摸上去，端掉它。”

　　岩刚看了一眼那几乎垂直的、布满荆棘和碎石的悬崖，又看看楚青天冷静得不像人的眼神，一咬牙：“好！阿木！你带两个人，跟楚兄弟去！用那杆老莫辛纳甘！子弹管够！”

　　阿木毫不犹豫，立刻抓起一杆保养得还不错的长步枪和一个沉重的子弹袋：“楚大哥！我跟你去！”

　　楚青天点点头，接过那杆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痕迹的莫辛纳甘步枪，检查了一下膛线，又抓了满满一口袋子弹。

　　三人借着阵地硝烟和地形掩护，迅速向侧翼悬崖迂回。

　　悬崖陡峭湿滑，几乎无处下脚。楚青天却如同猿猴般敏捷，用砍刀劈开荆棘，寻找着每一个微小的落脚点，快速向上攀爬。阿木和另一个士兵咬牙紧跟。

　　子弹不时啾啾地从身边飞过，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下方惨烈的厮杀声不断传来。

　　终于，他们爬上了一处距离机枪位侧面约一百五十米左右的突出岩石平台。这里视野极佳，正好能俯瞰那两个疯狂喷射火舌的机枪阵地。

　　“掩护我。”楚青天低声道，迅速卧倒，架起长长的莫辛纳甘步枪。

　　阿木和另一名士兵立刻举枪，向机枪位方向进行骚扰性射击，吸引对方注意。

　　楚青天深吸一口气，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风声、枪声、喊杀声都迅速远去。他的眼中只剩下目标，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手指轻轻搭上冰冷的扳机。

　　风速、湿度、距离、弹道……所有数据在脑中瞬间计算完毕。

　　他轻轻扣动扳机。

　　“砰——！”

　　莫辛纳甘步枪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咆哮！子弹脱膛而出！

　　远处，一个正操作机枪疯狂扫射的射手，头部猛地向后一仰，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机枪瞬间哑火！

　　另一个副射手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砰——！”

　　第二颗子弹接踵而至！精准地命中他的胸口！血花炸开！

　　一挺机枪彻底沉寂！

　　另一挺机枪的射手发现了侧面来的威胁，惊恐地调转枪口！

　　但已经晚了！

　　楚青天拉栓退壳，上膛，瞄准，扣扳机！动作流畅得如同机械！

　　“砰！”

　　第三枪！子弹直接钻入了第二挺机枪的供弹具！引发了可怕的卡壳和爆炸！射手惨叫着被掀飞！

　　威胁最大的两个火力点，在短短十几秒内，被三颗子弹彻底清除！

　　下方坤沙的攻势骤然一滞！抵抗军压力大减，顿时爆发出欢呼！

　　“打得好！”岩刚在下面兴奋地狂吼！

　　然而，就在楚青天准备起身转移时，他透过步枪的瞄准镜，无意中扫过坤沙部队的后方。

　　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土坡后面，几个似乎是头目的人正聚集在一起，对着山谷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人，似乎正在对着一个……军用便携式电台说着什么，态度甚至带着一丝恭敬。

　　而那个拿着电台通话器的人，抬起的手背上，一个清晰的、猩红色的蝎子纹身，在瞄准镜中一闪而过！

　　红色蝎子？！

　　他在这里？！他在向谁汇报？坤沙？还是……直接向黑曜石汇报？！

　　楚青天的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同时，他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被窥视的危险感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他猛地调转枪口，望向山谷对面更高、更远的一处密林！

　　瞄准镜中，一缕极其细微的、不同于自然反光的镜片闪光一闪而逝！

　　有人！在那里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场！？

　　是坤沙的狙击手？还是……黑曜石的观察员？！

　　楚青天立刻压低身体，对阿木低吼：“小心！对面有……”

　　话音未落！

　　“啾——！”

　　一颗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打在他刚才藏身的岩石边缘，溅起一串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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