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试药膏，肤疾渐消

　　荣安院的传唤声尖锐刺耳，像一根针，刺破了清芷院短暂的安宁。凌薇握着那张字迹潦草的纸条，指尖的凉意顺着脉络蔓延至心口——嫡母偏在这个时候发难，显然是算准了她刚遭药材被夺的打击，想趁她心神不宁时再添一击。

　　“姑娘，怎么办？那是荣安院的周丫鬟，是嫡母身边最得用的人，向来仗势欺人，咱们若是不去……”春桃捧着刚收好的药材，声音里满是担忧。方才药房一役虽胜，可嫡母毕竟是府中主母，真要硬抗，吃亏的终究是她们。

　　凌薇缓缓敛去眼底的凝重，指尖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塞进袖中。“去，自然是要去的。”她语气平静，仿佛方才听到的不是催命符，而是寻常邀约，“只是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去，也不能让她觉得，我怕了她。”

　　她转身看向春桃，语速极快地吩咐：“你先去我院中取一件素色披风来，再将方才从药房取回的白茯苓取一两，磨成细粉，用干净的绢袋装好，随我一同去。另外，你悄悄去前院找凌轩公子的小厮，就说我被嫡母请去荣安院，恐有刁难，让他设法给老爷递个话，就说我今日午后会去书房向他汇报调理身体的进展。”

　　凌轩刚受她恩惠，身体渐愈，必然会帮她；而老爷对她近日的转变本就多了几分关注，有凌轩递话，嫡母即便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春桃何等机灵，立刻明白过来，应声便要走，却被凌薇叫住：“等等，药庐的门务必锁好，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尤其是我刚放在桌上的那些药粉，万万不能让人碰。”

　　“奴婢记住了！”春桃重重点头，快步离去。

　　院外的周丫鬟见迟迟没人应答，又开始不耐烦地敲门：“凌姑娘，磨蹭什么呢？夫人还在等着，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吗？”

　　凌薇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走到门口，开门时脸上已带上了恰到好处的恭顺，眼底却无半分怯意：“周姐姐莫急，方才正在整理母亲留下的旧物，一时耽搁了，还望姐姐海涵。”

　　周丫鬟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虽穿着素衣，却身姿挺拔，气度沉稳，与往日那个怯懦躲闪的样子判若两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诧异，嘴上却依旧刻薄：“不过是些破铜烂铁，有什么好整理的？夫人有请，赶紧走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凌薇不恼，淡淡一笑：“母亲的遗物，在我眼中比什么都珍贵。劳烦姐姐稍等，我取件披风就来。”

　　不多时，春桃取来披风，又将装着茯苓粉的绢袋塞到凌薇手中。凌薇接过披风系好，对春桃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周丫鬟朝外走去。

　　一路上，周丫鬟几次三番想打探药庐的事，都被凌薇不咸不淡地岔开了话题。走到荣安院门口，就见嫡母王氏正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旁边站着几个面色肃穆的婆子，一看就是来助威的。

　　凌薇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恭顺，走上前福了一礼：“女儿见过母亲。”

　　王氏抬眸，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她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哼，还知道叫我母亲？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连母亲的话都敢不听了。”

　　“母亲说笑了，女儿怎敢？”凌薇垂眸，语气平静，“只是近日身体不适，又在整理母亲留下的药材，怕冲撞了母亲，才耽搁了些许时辰。”

　　她故意提起“母亲留下的药材”，便是提醒王氏，她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调理身体，且占着“尽孝”的名头，让王氏无从发难。

　　果然，王氏脸色微变，随即冷哼一声：“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问你，今日午后，你去药房对刘管事做了什么？他现在瘫在屋里动弹不得，你是不是故意刁难他？”

　　“刁难？”凌薇抬眸，眼神清亮，“女儿只是去取自己应得的药材，刘管事却谎称缺货，还私下议论女儿的容貌，言语不敬。女儿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提醒他莫要中饱私囊，辜负老爷的信任，他便吓得瘫倒在地，这怎么能算女儿刁难？”

　　她语气坦荡，句句在理，甚至故意提起“中饱私囊”，暗示王氏若是深究，她不介意把刘管事的那些勾当都抖出来。

　　王氏心中一凛，她自然知道刘管事手脚不干净，只是靠着刘管事克扣凌薇的用度，如今凌薇既然敢提，定然是掌握了些证据，若是闹到老爷面前，刘管事倒台是小事，怕还会牵连到她身上。

　　思及此，王氏压下心中的怒火，换了个话题：“我还听说，你在清芷院私设药庐，整日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学着那些江湖游医，招摇撞骗不成？”

　　“母亲误会了。”凌薇从袖中取出那个装着茯苓粉的绢袋，递了过去，“女儿只是身子孱弱，又想着母亲当年也时常调理身体，便翻出母亲留下的医书，学着制作些简单的药膏调理肌肤，绝非招摇撞骗。这是女儿今日刚磨好的茯苓粉，母亲若是不信，可让下人查验。”

　　王氏瞥了一眼绢袋，并未去接，只是冷声道：“我看你就是心思不正！好好的姑娘家，不好好学习女红管家，偏要捣鼓这些旁门左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从今日起，不许再碰那些药材，把你的药庐拆了！”

　　“母亲，这药庐是女儿缅怀母亲的地方，里面摆放的都是母亲的遗物，女儿不能拆。”凌薇语气坚定，寸步不让，“况且，女儿调理身体，也是为了不给侯府添麻烦，若是因身体不适耽误了日后的祭祀、宴饮等事，反倒不好。”

　　她搬出“侯府规矩”和“祭祀宴饮”，王氏即便再不满，也不敢公然反驳——毕竟在侯府，家族颜面远比她的私怨重要。

　　王氏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愈发难看，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发作，只能恨恨地说道：“好，我暂且不拆你的药庐！但你给我记住，若是敢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惹出什么事端，我定不饶你！滚吧！”

　　凌薇心中松了口气，知道今日这关算是过去了。她再次福了一礼，语气依旧恭顺：“谢母亲成全，女儿告退。”

　　转身走出荣安院，凌薇才感觉到后背已沁出了一层薄汗。王氏的气场终究慑人，方才的对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圈套。

　　回到清芷院，春桃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她平安回来，连忙迎上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嫡母没为难您吧？”

　　“无妨，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凌薇摆摆手，快步走向药庐，“快，把门打开，我要抓紧时间制作药膏。”

　　春桃连忙拿出钥匙，打开药庐的门锁。推开门，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炭盆里的银丝炭依旧燃着，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凌薇快步走到桌边，检查了一下桌上的药粉和器具，见都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春桃，你去烧一壶沸水，再取干净的琉璃碗来，另外，把我放在床头的那个小锦盒拿来。”凌薇一边吩咐，一边开始整理药材。

　　春桃应声而去，很快便将东西都取了来。凌薇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小包细腻的淡水珍珠粉——这是春桃昨日好不容易从一家偏僻的小药铺买来的，虽不如上品珍珠粉，却也算是质地尚可，经过她反复碾磨筛选，已足够细腻。

　　她按照系统配方，先将白芷粉、白茯苓粉、白及粉各取适量，放入琉璃碗中，搅拌均匀。随后，又将炼制好的羊脂放入另一个碗中，置于炭盆边慢慢融化。羊脂融化后，加入蜂蜡，搅拌至完全融合，再倒入玫瑰露——这玫瑰露是她昨日让春桃用院中的几朵野玫瑰简易蒸馏而成，虽不及市面上的纯正，却也聊胜于无。

　　待辅料冷却至微温，凌薇将混合好的药粉缓缓倒入，用一根银簪快速搅拌。银簪在碗中转动，药粉与辅料渐渐融合，形成了一种细腻温润的膏体，颜色呈淡淡的乳白色，散发着清雅的药香与玫瑰的芬芳。

　　“姑娘，这就是您要做的修复膏吗？看起来好细腻啊。”春桃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嗯。”凌薇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期待，“这是玉肌修复膏的初样，虽然少了天山雪莲，珍珠粉也只是淡水的，但应该能起到效果。”

　　她用银簪挑起一点膏体，仔细观察着质地，见没有颗粒感，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她洗净双手，在手腕内侧那处因昨日争执留下的红痕上，轻轻涂抹了一层药膏。

　　药膏触肤微凉，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涂抹开来十分顺滑，很快便被肌肤吸收，没有丝毫黏腻感。凌薇放下银簪，静静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再次看向手腕内侧，只见那道红痕已经消退了大半，原本有些粗糙的肌肤，也变得细腻了许多。

　　“有效！真的有效！”春桃惊喜地低呼出声。

　　凌薇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意，连日来的奔波与刁难，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一面铜镜前——这面铜镜是母亲留下的，虽不如玻璃镜清晰，却也能照出大致轮廓。

　　镜中的少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格外显眼，从眼角延伸至下颌，破坏了原本清秀的面容。凌薇指尖轻轻抚过疤痕，心中五味杂陈——这道疤痕，是凌嫣然留给她的耻辱，也是她在侯府挣扎的印记。

　　今日，她终于可以开始摆脱它了。

　　凌薇拿起银簪，挑起适量的玉肌修复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疤痕上。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从疤痕的边缘开始，慢慢向中间推开，确保每一寸受损的肌肤都能被药膏覆盖。

　　药膏接触到疤痕处的肌肤时，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随即便是暖暖的舒适感。凌薇知道，这是药膏在修复受损的肌理，属于正常反应。她耐心地涂抹均匀，待药膏完全吸收后，才放下银簪。

　　“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春桃关切地问道。

　　“还好，只是有一点刺痛，不碍事。”凌薇看着镜中的自己，疤痕处的肌肤似乎已经柔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红肿僵硬，“按照系统的说法，每日涂抹两次，坚持半个月，疤痕应该能淡化不少。”

　　就在这时，药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门口徘徊。凌薇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谁？”春桃扬声问道。

　　脚步声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是我，厨房的小莲。张妈让我来给姑娘送些热水，说姑娘研制药膏辛苦，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凌薇心中一动。张妈此刻派人来送热水，恐怕不只是送水那么简单，或许是有关于李三被打的消息要传递。

　　“进来吧。”凌薇说道。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壶热水和两个茶杯。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看凌薇，脚步有些慌乱。

　　“放下吧。”凌薇语气平淡，目光却紧紧盯着她。

　　小丫鬟连忙将托盘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却被凌薇叫住：“等等，张妈让你来，只是送热水吗？”

　　小丫鬟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下，才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飞快地塞给凌薇，压低声音说道：“张妈说……说抢药材的是嫡姐身边的人，还说……还说嫡姐让她们盯着姑娘的药庐，尤其是姑娘做的药膏……”

　　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小莲！你在里面干什么？赶紧出来！”

　　小丫鬟脸色一白，吓得连忙说道：“姑娘，我先走了！”说完，便匆匆跑出了药庐。

　　凌薇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和之前张妈送来的纸条字迹相似，上面写着：“夺药者乃嫣然心腹，已探知药膏之事，姑娘慎藏，勿让其得手。”

　　凌薇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凌嫣然竟然已经知道了药膏的事！

　　她是怎么知道的？是刘管事告的密？还是方才在药庐外监视的人看到了？

　　不管是哪种，凌嫣然既然已经盯上了这玉肌修复膏，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这药膏是她修复容貌的希望，若是被凌嫣然抢走配方，或是毁掉，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姑娘，嫡姐也太过分了！竟然连您做的药膏都要抢！”春桃气得咬牙切齿。

　　凌薇握紧手中的纸条，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凌嫣然想要药膏，无非是怕她恢复容貌，抢了她的风头，甚至威胁到她的地位。可她越是想要，凌薇就越是不会让她得逞。

　　“春桃，把这药膏藏起来，放在我床头的暗格里，除了我们两人，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凌薇吩咐道，“另外，从今日起，药庐的门必须时刻锁着，你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哪怕是府里的老人，也不行。”

　　“是，奴婢记住了！”春桃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将装着修复膏的琉璃碗收好。

　　凌薇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目光警惕地扫过院外。夕阳西下，将院落的影子拉得很长，墙角的阴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知道，凌嫣然的眼线，已经潜伏在了清芷院的各个角落，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而她刚刚研制成功的玉肌修复膏，就像是一块肥肉，吸引着豺狼的觊觎。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凌薇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春桃，语气凝重：“春桃，打起精神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春桃用力点头，眼中虽有惧意，却更多的是坚定：“姑娘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姑娘和药膏！”

　　凌薇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在这侯府之中，能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是她的幸运。

　　只是，幸运能庇护她多久？

　　凌嫣然既然已经知道了药膏的存在，必然会在今夜动手。她们会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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