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清澜的“审视”与“联盟”意向

　　顾清澜的惊鸿一瞥，像在“星络科技”平静（如果之前那些算平静的话）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荡漾了整个周末，连周一“顶峰”项目最终演示的圆满成功，都未能完全驱散苏软软心头那抹复杂的情绪。唐笑笑化身人形弹幕机，在苏软软耳边循环播放“青梅竹马警告！”“家世碾压警报！”“老板！强敌来袭！”，直到苏软软用“再废话就扣光季度奖金”才勉强按下静音键。

　　苏软软试图用“那是陆总的朋友兼合作伙伴，来考察项目很正常”来说服自己，但顾清澜那从容的气场、与陆靳寒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以及那句自然无比的“靳寒”，都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她告诉自己不要比较，但差距实在太过明显，那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碾压级的优越感，让她生平第一次生出几分难以启齿的……自卑。

　　周三下午，苏软软正试图用一堆新需求淹没自己那点胡思乱想时，前台电话转了进来，说有一位顾清澜女士来访，没有预约，询问苏总是否方便一见。

　　苏软软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来了！她真的找上门了！是福是祸？是宣示主权？还是……？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复前台：“请顾小姐到小会议室稍坐，我马上过去。”

　　她对着手机黑屏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摆出职业化的微笑，走向小会议室。推开门，顾清澜正站在窗边，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她今天穿了一身浅杏色的羊绒针织裙，外搭同色系长款开衫，简约舒适，却更衬得身姿优雅，气质温婉大气。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苏总，打扰了。”顾清澜的声音依旧悦耳。

　　“顾小姐太客气了，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苏软软笑着请她坐下，心里打鼓，猜测着她的来意。

　　顾清澜没有绕圈子，从随身的手袋里拿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推到苏软软面前。“苏总，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冒昧来访，主要是代表‘华清资本’，对贵公司的‘顶峰’项目后续的商业化应用，很感兴趣。”

　　苏软软愣了一下，“华清资本”？那是顾家旗下的产业，在国内投资界名声显赫，以眼光精准、作风稳健着称。她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是一份非常专业的合作意向书框架，内容涉及技术共同研发、市场渠道共享等，条件优厚得让人咋舌。

　　“这……顾小姐，这份意向书太突然了，也……太优厚了。”苏软软谨慎地回应，心里警铃大作。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顾清澜递来的馅饼。

　　顾清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莞尔一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真诚：“苏总不必多虑。‘顶峰’项目的技术前瞻性和你们团队的执行力，在演示会上有目共睹。我们看好这个方向，也欣赏你的能力。这纯粹是基于商业价值的判断。”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软软略显紧绷的脸，话锋微转，带上一丝推心置腹的意味，“当然，不瞒你说，我个人对你也很有好感。年轻、有冲劲、有想法，在这个圈子里很难得。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几年前刚回国时的自己。”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抬高了“星络”的价值，又表达了个人欣赏，姿态放得很低，让人难以拒绝。但苏软软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谢谢顾小姐的赏识。”苏软软斟酌着用词，“不过，关于项目后续的合作，我们还需要和启明星资本那边沟通……”

　　“这是自然。”顾清澜从容地接过话头，“商业合作，讲求你情我愿。我今天来，主要是表达一个意向，也是想和你个人多交流一下。”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靳寒那个人，我是了解的，能力没得说，看项目的眼光也毒辣。但他那个性子……有时候难免会给人带来些不必要的压力，甚至……麻烦。”

　　苏软软心里一凛，重点来了！

　　顾清澜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却极具穿透力地看着苏软软：“他从小就是这样，目标明确，行事果决，但不太在意过程里的……枝节蔓叶。有时候，他认为是保护，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束缚；他认为是捷径，或许暗中已标好了价格。尤其是在他们陆家那样复杂的环境里，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她的话像羽毛一样轻，却每个字都敲在苏软软最敏感的心结上。束缚？价格？陆家复杂的环境？这不正暗合了墨渊之前的“提醒”和她自己隐隐的担忧吗？

　　“顾小姐的意思是……”苏软软试探着问。

　　“我没别的意思。”顾清澜笑了笑，眼神清澈，“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有潜力的创始人不应该被卷入不必要的纷争里，或者因为信息不对称而做出被动的选择。‘华清’或许能提供一个……相对更纯粹、更专注于业务本身的发展平台。当然，”她强调，“最终如何选择，主动权永远在你手上。我只是提供一个选项，一个……或许能让你走得更稳、更远的选项。”

　　她没有说陆靳寒一句坏话，甚至语气里还带着对“发小”的了解和几分无奈的包容，但每一句都在暗示跟着陆靳寒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同时突出自己这边的“纯粹”和“稳定”。

　　“我明白顾小姐的好意了。”苏软软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提议，也会和团队仔细评估。”

　　“好。”顾清澜满意地点头，站起身，“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期待你的好消息。无论合作能否达成，我都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在这个圈子里，多一个朋友，总不是坏事。”她向苏软软伸出手，笑容真诚。

　　苏软软与她握手，感觉那只手温暖干燥，充满力量。送走顾清澜，苏软软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那份沉甸甸的合作意向书，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顾清澜的“联盟”意向，看似是雪中送炭，实则是一次更高级的“审视”和“招揽”。她展现了强大的实力、真诚的态度，也精准地戳中了苏软软对陆靳寒及其背后家族的不安。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选项，一个看似可以摆脱“附属”地位、获得更独立发展空间的机会。

　　但苏软软也清楚，接受了顾清澜的橄榄枝，就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站到了陆靳寒的对立面，至少是疏离的一面。顾清澜真的是单纯欣赏她吗？还是想通过她，来制衡或者……试探陆靳寒？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是周特助。

　　“苏总，陆总让我问一下，您晚上七点是否有空？关于‘顶峰’项目后续的推广计划，他想听您汇报一下思路。”

　　苏软软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巧？顾清澜刚走，陆靳寒就找？是周特助看到了顾清澜来访，还是……这只是正常的的工作安排？

　　“有空，周特助。地点是？”

　　“陆总办公室。资料请提前发我一份。”

　　“好的。”

　　挂了电话，苏软软看着电脑屏幕，久久无法平静。前有墨渊的“提醒”与“守护”，后有顾清澜的“赏识”与“联盟”，而她所依仗的冰山大佬，却依旧笼罩在迷雾中，心思难测。

　　她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放在棋盘上的棋子，被各方势力争抢、拉拢、审视。而执棋的人，似乎远远不止一个。

　　钮祜禄·软软拿起笔，在便签纸上用力写下一个字：“稳”。

　　现在，还不是做选择的时候。她必须稳住心神，看清楚这盘棋的走势，以及……自己究竟想成为棋手，还是甘心只做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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