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遗忘之尘

　　“尘埃之遗”星系，名副其实。遥远的、垂死的恒星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勉强照亮着几条稀疏的小行星带，行星要么是干裂的岩石球，要么是被甲烷冰覆盖的冰冻世界。宇宙尘埃在这里似乎都格外厚重，让整个星系显得朦胧而缺乏生气。

　　墨渊和凌霜乘坐经过伪装的“暗影之翼”号快速侦察舰，只带了燧石和一支由曦光率领的、最为精锐的七人小队。战舰关闭了大部分非必要系统，如同幽灵般滑入星系内部，沿着守护者坐标指引的精确方位，朝着一颗不起眼的、灰褐色的岩质行星飞去。

　　“扫描结果显示，星球表面有极其微弱、但非自然的能量反应源，埋藏深度……约在地壳下三公里。”燧石汇报着，他的感知能力在这种环境下依旧可靠，“信号特征非常古老，而且……处于极低功耗的休眠状态，与徘徊星云遗宝的能量签名有微弱关联。”

　　星球表面遍布着巨大的撞击坑和深不见底的裂谷，狂风卷起红色的沙尘，能见度极低。“暗影之翼”号沿着一条巨大的裂谷小心飞行，最终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岩壁前停了下来。

　　“信号源就在这后面。”燧石指向岩壁。

　　曦光带领队员出舱勘查，很快发现了异常——岩壁上有着一道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巨大的金属闸门边缘。闸门覆盖着厚厚的尘埃，若不是燧石的精确指引，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尝试开启。”墨渊下令。

　　队员们使用各种工具，甚至尝试了能量切割，但那闸门纹丝不动，其材质坚硬得超乎想象。最终，还是燧石走上前，他将手掌按在闸门中心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调动体内那源于机械瘟疫的规则适应力，模拟出与守护者信标相似的、极其微弱的能量频率。

　　几秒钟后，闸门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沉睡了万年的机括运转声。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漆黑、向下倾斜的通道，一股混合着尘埃、金属和某种奇异防腐剂气味的冷风从通道内涌出。

　　通道内部异常宽敞，墙壁是某种光滑的合金，上面蚀刻着与徘徊星云遗宝相似的、但更加简洁抽象的纹路。走了约莫数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穹顶结构。穹顶之下，并非预想中的控制中心或武器库，而是一片……保存完好的生态园区？虽然所有的植物都已枯萎，化为了姿态各异的灰色雕塑，人工河流也已干涸，但依旧能看出这里曾经耗费了巨大心力维持着一个封闭的生态系统。

　　在生态园区的中央，矗立着一座低矮的、金字塔形的建筑，风格与星云遗宝如出一辙，只是规模小了很多。金字塔的顶端，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暗淡无光的水晶。

　　燧石径直走向那座金字塔。当他靠近时，金字塔顶端的水晶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表面流淌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一段断断续续的、带着强烈杂音的信息流，直接投射到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使用的是某种古老的、但能被精神直接理解的通用语片段：

　　【……观测站……第七序列……值守日志……最终……纪元……】

　　【……混沌……潮汐……上涨……不可逆……】

　　【……‘方舟’计划……启动……种子库……封存……】

　　【……警告……‘根源锚点’……数据……关键……】

　　【……权限……识别……非继承者……信号……微弱关联……】

　　【……核心数据……缺失……无法……传输……】

　　【……寻找……‘记忆回廊’……‘初始蓝图’……】

　　信息流到此戛然而止，水晶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泽，仿佛耗尽了最后储存的能量。

　　地下空间重归死寂，只留下震撼的众人。

　　这里不是一个基地，而是一个前哨观测站，一个在某个被称为“最终纪元”的灾难中被迫废弃的设施。“方舟计划”、“种子库”、“根源锚点”、“记忆回廊”、“初始蓝图”……这些陌生的词汇，指向了一个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宏大的、关于宇宙存亡的过去与未来。

　　混沌，似乎并非第一次试图吞噬这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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