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噬泉破妄真实之瞳

　　叶无痕盯着那道裂缝，指尖的血还在往下坠。一滴，又一滴，不急不缓。

　　底下那声心跳，比刚才清晰了些。

　　他没动，只是将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一抹猩红自瞳孔深处蔓延而出，像是暗夜中悄然燃起的火种。识海里那些杂音还在回荡——“你逃不掉的”“你终将回到这里”——可他反而笑了。

　　笑得极轻，却带着刀锋般的冷意。

　　“你说我是你放回来的？”他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一样扎进虚空，“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早就知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左手指尖猛然刺入裂缝！

　　没有迟疑，没有试探，直接贯穿到底。整条手臂都被黑雾缠绕，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嘴在啃噬血肉。但他纹丝未动，任由痛感顺着经脉一路冲上脑门。

　　右手同时扬起，吞噬天瞳全开——九重金色漩涡在眼底层层展开，如同逆向旋转的星河。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自瞳中爆发，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塌陷。

　　裂缝剧烈震颤，一张人脸从黑暗中挤了出来。苍白，空洞，嘴角挂着熟悉的冷笑。

　　心魔之主残念！

　　“你疯了！”那张脸嘶吼，“这是最后的锚点！毁了它，你连回归的路都会断！”

　　“我不需要回归。”叶无痕冷冷道，“我要的是真相。”

　　右眼漩涡骤然加速，引力暴涨。那张脸开始撕裂，像被无形巨手扯碎的纸片。残念疯狂挣扎，发出尖锐的啸叫：“你以为破除幻象就够了？圣泉不会认你！它只接受纯净之血！而你……早已被污染！”

　　叶无痕没答，只是左手猛地一攥，将那团残念死死捏住。猩红火焰自掌心腾起，瞬间将其包裹。

　　“你说对了一半。”他低声道，“我的血是脏了。”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背上的苏璃月。她依旧昏迷，但肩头那朵莲花印记正微微发烫，与泉底某股力量隐隐呼应。

　　“可她的还没。”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噬魂链，链尖如刃，在自己掌心狠狠划过。鲜血涌出，他却不接，而是任其滴落在苏璃月唇边。

　　血珠滑入她口中，刹那间，轮回镜碎片嗡鸣震颤，一圈金光自她体内扩散开来，竟将他刚刚注入的混沌之力一点点剥离、净化。

　　这过程极其缓慢，每一分都像是在和某种规则抢夺主导权。叶无痕咬牙撑着，额头青筋跳动，体内本源之力翻江倒海般冲击四肢百骸。

　　终于——

　　“咳！”

　　苏璃月猛地呛出一口黑气，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

　　目光涣散，却精准落在叶无痕脸上。

　　“你……又乱来……”她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

　　“嗯。”他点头，“但快好了。”

　　说着，他扶她站起，一步步走向泉边。脚下干涸的血池突然发出咔嚓声响，裂纹迅速蔓延，整片地面如玻璃般崩解。

　　轰！

　　一道七彩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照亮了这片虚空。

　　真正的圣泉，终于显现。

　　它不像之前那般妖艳躁动，反而平静如镜，水面泛着淡淡的银辉，仿佛能映照出时间本身的轨迹。泉心处，半块碎片静静悬浮，表面流淌着细密的符文，像是被谁用指尖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苏璃月望着那碎片，眼神忽然凝住。

　　她抬手，轮回镜自动飞出，残缺的镜面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宿命般的联系。

　　“那是……时光长河的残片。”她喃喃道，“第二块。”

　　话音未落，镜面已自行开启一道吸力，将碎片缓缓拉向自身。当两者接触的刹那，镜中光影骤变——

　　画面浮现：一座古老祭坛，九根石柱环绕中央高台。叶南天立于其上，手中折扇缓缓展开，扇面《万灵吞噬图》栩栩如生。他轻轻一划，虚空裂开，一团浓稠黑雾注入其中。

　　紧接着，画面切换——

　　一群身穿白袍的身影跪伏在地，额头上烙印着相同的六道环形疤痕。他们齐声诵念：“愿以寿元为引，献祭因果，重启神脉。”

　　再一闪——

　　一名女子抱着婴儿站在悬崖边，泪水落下，化作一道晶莹锁链，缠绕婴孩手腕。她嘴唇微动，似在低语，却无声。

　　苏璃月瞳孔猛缩：“那是……你的出生之夜。”

　　叶无痕盯着镜中景象，脸色不变，可握着噬魂链的手指关节已然泛白。

　　“原来如此。”他缓缓开口，“不是重生。”

　　“是复活。”

　　“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复活。”

　　镜中画面戛然而止，碎片彻底融入轮回镜。镜面变得完整了些许，边缘浮现出一圈细密的因果纹路。

　　苏璃月喘了口气，身体晃了晃，又要倒下。

　　叶无痕及时扶住她，让她靠在泉边岩石上。

　　“别睡。”他说，“还有事没完。”

　　她勉强睁眼：“你还想做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蹲下身，伸手探向圣泉水面。

　　这一次，七彩光泽没有变色，也没有幻象出现。水波温柔地荡开，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像是在欢迎真正的来者。

　　他的手掌完全浸入水中。

　　刹那间，整片虚空安静了下来。

　　泉底传来低沉的共鸣，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机制被唤醒。水面开始浮现新的影像——不再是过去的片段，而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西南方向，一片荒原之上，一座青铜巨门缓缓升起。门上铭文闪烁，赫然是“九重天门”四字。

　　而在门前，数十道身影列阵而立，皆披黑袍，手持骨笛。最前方一人，手持玄铁折扇，嘴角含笑，正是叶南天。

　　他抬头望天，轻声道：“等你很久了。”

　　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

　　叶无痕收回手，甩了甩水珠，站起身。

　　“他以为我在找圣泉。”他冷笑，“其实我在找他。”

　　苏璃月闭着眼，声音虚弱：“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他点头，“所以我不会现在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指尖还残留着焚烧心魔残念的焦痕，右眼中的九重漩涡已悄然隐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

　　“但我已经看清了。”他说，“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命，哪些是局。”

　　他转身，将噬魂链重新缠回腰间，动作利落。

　　“接下来，该我出招了。”

　　苏璃月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

　　“答应我……”她声音很轻，“别变成他。”

　　叶无痕低头看她，片刻后，轻轻点头。

　　“我从来就不是他。”他说，“我也永远不会是。”

　　她这才松手，缓缓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叶无痕站在泉边，望着镜中尚未消散的九重天门画面，一动不动。

　　远处，圣泉的七彩灵气仍在缓缓流转，映得他半边脸明亮，半边脸藏在阴影里。

　　他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噬魂链末端，那里有一点微不可察的裂痕，像是曾经被极强的力量冲击过。

　　泉面再次泛起涟漪。

　　这一次，映出的不是远方的画面。

　　而是一个名字。

　　两个字，浮现在水中央，笔画如血，久久不散——

　　**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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