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焚天之秘生死抉择

　　叶无痕的指尖还搭在祖龙枪的枪杆上，掌心残留着方才一击的震颤。他单膝抵地，肩头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开干涸的河床。远处那名融合完毕的天魔正缓缓抬起利爪，骨节凸起如山岩错动，黑雾缠绕其臂，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风里传来一声铃响。

　　清越却不刺耳，像是从极远的高空坠落，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叶无痕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一道紫影自断崖上方踏空而来，披风翻卷，星辰般的光点洒落在焦土之上，如同星屑铺路。

　　萧红绫来了。

　　她落地无声，只手中青铜铃铛轻晃，余音未散。目光扫过战场，最终停在叶无痕脸上。没有寒暄，也没有试探，她直接向前一步，将铃铛递出。

　　“接住。”

　　叶无痕未动，左手已悄然凝聚起吞噬漩涡。他记得这人——前世她是执刃者之一，曾在他背后留下贯穿胸膛的一剑；今生虽屡次暗中相助，却从未正面现身。此刻孤身降临，难保不是陷阱。

　　可铃铛触地前，他还是抬手接住了。

　　混沌之瞳瞬间运转，金黑色光芒自眼底掠过，穿透铃身内部铭文。刹那间，无数符纹浮现于识海，层层叠叠，最终凝成一段古老经文——《焚天噬地诀》终章。

　　双生共燃。

　　一人主吞，一人献灵，以情义或血脉为引，点燃超越巅峰的力量。代价是献灵者承受灵脉崩解之痛，若失控，必死无疑。

　　他的瞳孔剧烈一颤。

　　更深处，一行小字浮现：“需至亲之灵，方启焚天火。”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苏璃月躺在阵中虚弱喘息，龙葵曾在深夜低语“我愿替你挡劫”，墨玄临别时冷笑说“你欠的命迟早要还”。可这些人，都不在此刻。

　　只有她。

　　萧红绫静静站着，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清明得近乎透明。

　　“这不是阴谋。”她忽然开口，“也不是救赎。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你一个人往前走。”

　　叶无痕握紧铃铛，指节泛白。声音沙哑：“你要付出什么？”

　　“灵力会反噬我的经脉。”她答得平静，“第一重燃火，就会开始碎裂。撑得久一点，你能打得更远。撑不住……”她顿了顿，嘴角微扬，“那就看你还记不记得，欠我一条命。”

　　他盯着她，许久未语。

　　远处，天魔终于挥下巨爪。漆黑利爪撕裂空气，直扑祖龙枪阵而去。护罩赤光狂闪，血纹铭文剧烈震荡，仿佛下一瞬就要崩解。

　　时间没了。

　　叶无痕闭眼三息，再睁时，眼中已无挣扎。

　　他反手握住萧红绫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铃铛嗡鸣，祖龙枪同时震颤。一股炽热从两人交握之处爆发，赤金色火焰顺着手臂蔓延而上，缠绕肩颈，直冲天际。那火不灼皮肤，却烧进经络，烧透神魂。

　　萧红绫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叶无痕感到体内枯竭的本源之力如江河倒灌，汹涌回流。双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银灰底色上燃起赤金烈焰，瞳孔深处似有火轮转动，映照出整片战场。

　　他缓缓站起，祖龙枪自动飞回掌中，枪尖垂地，拖出一道深痕。

　　前方，天魔的利爪已逼近护罩边缘，黑雾侵蚀之下，赤光明灭不定。

　　“还能撑多久？”他问。

　　“半炷香。”萧红绫咬牙，“若是你不动手，我就撑不到那时。”

　　他点头，不再多言。

　　右脚猛然踏地，身形如箭射出。祖龙枪横扫而出，枪锋带起一道弧形火浪，迎向天魔巨爪。两者相撞，轰然炸响，气劲四散，焦土翻卷如浪。

　　天魔被震退数步，爪上黑雾崩散大片，露出下方森然魔骨。

　　叶无痕落地未稳，体内忽有一股灼流逆冲而上，直逼心脉。他喉头一甜，强行咽下。这是焚天之力的反噬，已经开始影响施术者。

　　他回头看了萧红绫一眼。

　　她站在原地，双手微微颤抖，脸色越来越白，可依旧挺直脊背，没有后退半步。那股连接两人的灵力仍在持续流转，源源不断地将她的力量送入他体内。

　　“为什么是你？”他低声问。

　　风掠过断崖，吹动她的长发。

　　“因为你从没问过我，想不想活。”她笑了笑，“以前你是棋子，我是执棋的手。现在我想换一次——让我亲手，把火种交给你。”

　　话音落下，她忽然抬手，按在自己心口。灵力自胸口涌出，化作一道金线注入两人相连的掌心。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叶无痕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在主动加速燃烧自己的灵脉，只为让他获得更强的爆发。

　　“住手！”他厉声喝道。

　　但她摇头：“来不及了。”

　　果然，远处护罩骤然熄灭，最后一丝赤光消散。天魔仰天咆哮，双翼展开百丈，周身黑雾暴涨，凝聚成一柄巨斧模样的能量体，高高举起，朝着苏璃月所在的位置狠狠劈下！

　　叶无痕怒吼一声，祖龙枪猛地点地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赤金火焰缠绕枪身，逆鳞在枪尖爆发出刺目强光。他双手握枪，自上而下全力刺出。

　　火与黑雾对撞，天地一震。

　　冲击波席卷四方，断崖边缘大片岩石崩塌坠落。叶无痕被震飞数丈，落地时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他低头看去，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那是反噬带来的内伤。

　　而萧红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仍抬着手，指尖还连着那道微弱的金线，可气息已变得极浅。嘴唇发青，额角渗出冷汗，却还在努力维持灵力输出。

　　“够了！”叶无痕冲到她面前，想要切断连接。

　　她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别停……”她喘着气，“这一击……还不够……”

　　“你会死！”

　　“那就让我死在你能赢的路上。”她抬起头，眼神清澈，“你说过……要重开上三重位面。可若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些话，不过是梦罢了。”

　　叶无痕僵在原地。

　　风从身后吹来，带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祖龙枪插在地上，枪身微颤。苏璃月仍躺在阵中，轮回镜浮于胸前，镜面微光闪烁，似想阻止，却又沉默。

　　他缓缓松开手，任由那股连接继续存在。

　　然后，他再次握紧祖龙枪。

　　火焰顺着枪杆攀升，比之前更加炽烈。他的双瞳彻底化作赤金，仿佛有两团太阳在眼眶中燃烧。每一道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气流，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天魔重新凝聚攻势，巨斧再度高举。

　　叶无痕一步步向前走去。

　　脚步沉重，却无比坚定。

　　当他走出第七步时，萧红绫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向前倾倒。

　　他没有回头，只抬起左手，凭空一抓。

　　一道无形之力将她轻轻托起，安置在一块完整的岩台上。她的手滑落，金线断裂，可最后一缕灵力仍汇入他体内，化作最后的燃料。

　　他停下脚步，立于断崖最前沿，枪尖指向天魔。

　　赤金火焰冲天而起，照亮残破大地。

　　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缓缓举起枪，声音低沉却清晰：

　　“这一战，我不再一个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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