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药谷秘窟轮回残片

　　寒风掠过药谷入口，卷起几缕紫灰。叶无痕脚步未停，左手指节微屈，掌心那点残留的镜面碎光仍在跳动，像一粒不肯熄灭的星火。

　　他将萧红绫轻轻放在寒玉石台上，指尖拂过她腕间脉搏——微弱但稳定。噬魂链缠上石台边缘，黑气悄然蔓延，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刚做完这些，他便察觉到空气中飘浮的紫烬正缓缓绕行，试图从侧面逼近。他冷眼看着那些灰烬在距石台半尺处被无形之力弹开，发出轻微“噼”声，如同烧焦的纸片落地。

　　洞口前，千年毒藤盘绕成网，黏液自叶尖滴落，在地面蚀出细小坑洼。他从腰间取出一枚干枯的蛊虫残壳，指腹碾压之下，碎屑如粉末洒出。当第一粒尘埃触及藤蔓时，整片藤条猛然抽搐，像是被烙铁烫到，迅速向两侧退缩，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腥腐之气扑面而来。

　　洞窟深处漆黑一片，唯有中央石台上悬浮着一块巴掌大的残片。它通体泛青，边缘参差如裂冰，表面流转着极淡的银光，仿佛有水在其中缓慢流动。叶无痕站在三丈外，没有贸然靠近。他抬起左手，本源之瞳无声开启，猩红暗芒在眸底一闪而逝。

　　什么也没看到。

　　不是虚无，也不是混沌，而是……空。就像目光穿透了一片不存在的空间，连反射都未曾留下。这不对。任何物体都有本质可循，哪怕是最纯粹的法则碎片也会在瞳中显出纹路。可这块残片，像是从世界之外被硬生生塞进来的异物。

　　他后退半步，从袖中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龙鳞——祖龙逆鳞的碎片。这是上次渡劫时剥离下来的，带着一丝远古血脉的气息。他用两指夹住鳞片，缓缓推向残片。

　　距离还有半尺，空气骤然扭曲。那块残片猛地一震，银光暴涨，竟生出一股强烈吸力，将龙鳞碎片直接扯入其中。紧接着，一道人影浮现于残片上方。

　　“快离开！”苏璃月的声音响起，面容焦急，双眉紧蹙，“这是天道设下的陷阱，你不能碰它！”

　　叶无痕眼神未动。

　　这声音太急了。真正的她遇险时反而会沉默，装晕才是她的习惯。而且，那肩头的莲花胎记并未浮现——每逢情绪波动，那印记必会灼烧发亮。眼前之人，连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没模拟出来。

　　他冷笑一声，非但没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残片边缘的瞬间，异变陡生。

　　残片爆发出刺目银芒，整个洞窟仿佛被冻结了一瞬。一股无法抗拒的拉力自中心爆发，直透识海。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脚掌与地面的投影融合，如同正被某种力量从现实中剥离。

　　这不是吞噬，是放逐。

　　本源之瞳疯狂运转，九重漩涡急速旋转，却只能勉强稳住神魂不散。他想抽身，却发现四肢已被无形之力锁死，连眨眼都变得艰难。识海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巨手正在把他从自己的躯壳里一点点拽出去。

　　洞外，紫烬突然躁动，汇聚成环状，封锁了出口。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他脊背猛然一热。

　　一道巨大的虚影自他体内冲出，龙首低垂，龙爪紧扣岩壁，龙尾如铁索般缠上他的腰身，狠狠向后一拽！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叶无痕整个人被硬生生从吸力场中拖回，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溅在残片前方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成雾。祖龙虚影悬于他头顶，双目燃烧着金焰，龙口微张，发出无声咆哮。那残片剧烈震颤，银光忽明忽暗，最终缓缓沉回石台，恢复平静。

　　他趴在地上喘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刚才那一瞬，他清楚感觉到——若再迟半息，自己就会彻底被拖入镜中世界，意识永困其中。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指尖。那里还沾着一点微不可察的银光，是从残片边缘强行剥离的一丝能量。虽少，却真实存在。他将其封入识海角落，用本源之力层层包裹，暂不解析。

　　洞外风声渐弱，紫烬四散。

　　他撑地起身，回头看了眼昏迷的萧红绫，确认屏障依旧稳固，才缓缓走向洞口。每走一步，体内经脉都传来细微的撕裂感，那是因果之力侵蚀的痕迹。他没有运功逼出，反而任其潜伏——有些伤，留着比治了更有用。

　　寒玉石台旁，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识海尚未完全平复，那股被抽取的虚脱感仍在蔓延。但他知道，现在不能睡。

　　必须赶在一切失控前，弄清这残片的真正来历。

　　忽然，他眼皮轻跳。

　　识海深处，那点银光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前世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九重天门前的血战、叶南天折扇展开时的骨鸣、轮回镜碎裂的刹那……

　　画面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浮现在意识中的符文。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字，却让他感到熟悉。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缓缓旋转，自行重组。

　　他心头一震。

　　这些符文……和轮回镜映照出的天门之后景象，一模一样。

　　就在他试图凝神细看时，那行符文突然加速演化，分裂成九列，各自延伸出新的结构。一股难以言喻的牵引力自识海中央升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咬牙抵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

　　可那股力量越来越强。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低沉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如同贴着耳膜敲响。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胸口起伏剧烈。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那片符文海洋的刹那，背后祖龙烙印再度发热，一道微弱金光自脊柱升起，短暂冲散了那股牵引。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中九重漩涡尚未消散。

　　指尖还在颤抖。

　　远处，药谷尽头的山崖上，一片乌云悄然聚拢，却没有雷声。云层内部，隐隐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轮廓，静静注视着这片山谷。

　　叶无痕缓缓抬头，望向那片云。

　　他的右手，慢慢按在了腰间的噬魂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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