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因果干扰 分身崩溃

　　叶无痕的手指还嵌在碎石里，掌心那块碎片正微微搏动，像一颗被捂热的冰。血顺着指缝渗进地面，焦黑的符纹边缘泛起一丝暗红涟漪。他没动，呼吸压得极低，耳中却仍能听见九道因果线断裂后残留的震颤——那不是声音，而是神魂深处的回响。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轻轻抹过碎片表面。金光一闪，如同水波荡开，苏璃月留在识海中的那一缕印记骤然苏醒。他闭眼，将碎片按上眉心。

　　剧痛再度袭来，但这一次，他没有抗拒。他主动引导那股金光，顺着本源之瞳的脉络，向识海最深处探去。视野骤然翻转，九条因果线重新浮现，每一根都连接着一具分身，而其中西北方向那条，正剧烈扭曲，像是被无形之手搅乱的丝线。

　　就是这里。

　　他咬牙，将意志凝聚成针，顺着金光刺入那条线的节点。刹那间，整个战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扩散。

　　九具分身同时顿住。

　　一人手中折扇猛地一偏，扇骨刺穿身旁同伴的肩胛，鲜血喷出三尺。那人却毫无反应，反而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扇尖，嘴角缓缓扬起。另一人锁链横扫，本欲攻向叶无痕，却在半途转向，狠狠缠住自己脖颈，越收越紧，青筋暴起，眼珠凸出。

　　第三具分身仰头，发出一声嘶哑长笑，随即双掌合十，灵力疯狂汇聚。他周身血肉寸寸炸裂，化作一团猩红雾气，轰然爆开。冲击波扫过废墟，几根残柱应声而倒，尘土飞扬。

　　叶无痕趁机撑地起身，左臂仍在颤抖，但他已顾不得这些。他盯着剩下的六具分身，目光如刀。他们正迅速后撤，彼此靠拢，折扇齐摇，试图重新编织因果网络。空中那轮倒悬的青铜轮盘再度浮现，齿轮缓缓咬合，时间残影重新浮现——他跪在祭坛重生的画面、他吞噬万灵登顶的画面、他被苏璃月一剑贯穿的画面……

　　这些不是幻象，是命定轨迹的投影。

　　他不能让它们成形。

　　他闭眼，从记忆深处抽出一段画面——前世，他跪在宗门大殿前，手中握着师尊赐予的玉符。门下弟子围拢，目光冰冷。玉符碎裂的那一刻，亲传弟子的身份被剥夺，修为被废，逐出山门。那一刻的痛，不只是肉身的摧残，更是信任崩塌的撕裂。

　　他将这段记忆，直接投入轮回镜碎片。

　　金光暴涨，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战场。九条因果线剧烈震颤，原本清晰的时间残影开始错乱重叠。一具分身突然转身，锁链直刺自己心口；另一人挥扇斩向虚空，却在最后一刻偏移，将自己右臂齐肩斩断。鲜血泼洒，染红焦土。

　　最后一具完整的分身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双手合扇，欲引动最后的推演之力，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体内灵力失控，经脉寸断。他张了张嘴，未及发声，整个人轰然炸裂，化作血雾消散。

　　九重陷阱，破了。

　　天地骤然安静。

　　废墟之上，只剩叶无痕一人站立，手中紧握噬魂链，呼吸粗重。他抬头，望向高空。

　　那道黑袍身影仍立于虚空，手中折扇轻合，嘴角微扬。可这一次，他没有再隐藏。

　　他缓缓降落，黑袍猎猎，每一步踏出，脚下虚空都泛起细微波纹。他落在叶无痕对面十步之外，目光平静，却带着俯视众生的漠然。

　　叶无痕没动，手指却已扣紧链身。

　　对方咽喉处，六道环形疤痕缓缓浮现，如同沉睡的符文被唤醒。那疤痕泛着幽黑光泽，像是某种活物在皮下蠕动。随着他呼吸，疤痕微微起伏，每一次跳动，都让周围空气产生细微扭曲。

　　他抬起手，折扇轻挥。

　　无数细若发丝的因果线自虚空中浮现，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缠向叶无痕。它们不攻四肢，不袭头颅，而是直指心脏——每一根线，都连接着一段寿命，一条命格，一个本不该被触碰的根源。

　　叶无痕瞳孔一缩。

　　他终于明白，这些线不是杀招，是吞噬。它们要抽走的，不只是修为，而是他活过的每一刻。

　　他猛地将轮回镜碎片收回袖中，左手按住噬魂链，混沌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可就在他准备迎击的瞬间，胸口一紧，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入心脏。那是因果线已触及命门的征兆。

　　他咬牙，强行催动本源之瞳，视野中，那些细线瞬间显形。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某种玄奥轨迹交织，最终汇聚于叶南天咽喉那六道疤痕之中。

　　那不是伤痕。

　　那是容器。

　　是吞噬寿命的源头。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一根因果线已刺入心口。

　　冰冷，刺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口器在啃噬他的存在。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屈，却强行撑住。噬魂链在他手中嗡鸣，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危机，链身泛起暗红光泽。

　　叶南天站在原地，折扇轻摇，声音低沉而清晰：“你以为，扰乱几具分身，就能破局？”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抚咽喉疤痕。

　　“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命格推演之中。”

　　话音未落，剩余因果线骤然加速，如毒蛇群般缠绕而上。

　　叶无痕猛地将噬魂链横于胸前，混沌之力爆发，链身炸开一圈气浪，震断数根细线。可更多的线从虚空中浮现，层层叠叠，如同无穷无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变慢。

　　每一次搏动，都像是被外力强行拖拽。

　　他抬头，死死盯着叶南天，声音沙哑：“你……到底是谁？”

　　叶南天嘴角微扬，眼中却没有笑意。

　　“我是你命运的执笔人。”

　　他五指一收。

　　所有因果线同时收紧。

　　叶无痕双膝一沉，单膝跪地，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噬魂链从他手中滑落半寸，链尖触地，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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