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灵脉测试 废体惊变

　　山道上的风还在吹，叶无痕的袖口却不再震了。那块青石断片贴着皮肤，温热得像一块活炭，不再乱颤，而是稳稳地指向云海宗招募场深处。他停下脚步，没回头，也没再看身后那道月光下的影子。

　　他知道有人在看。

　　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退。

　　断片指引的方向，和灵墟轮盘的气息同源。那不是巧合。他必须进去，哪怕明知道里面有东西在等他。

　　他重新走回招募场。

　　人比刚才多了三倍。外门测试提前开启，散修、小族子弟、流浪武者挤满了广场。高台前排成长龙，三名考核长老坐在案后，神情冷淡。中央那座青铜轮盘依旧静止，表面符文黯淡，可叶无痕能感觉到——它在呼吸，像一头沉睡的兽。

　　他低头，混进队伍末尾。

　　右臂的墨绿纹路还在皮下蠕动，那是毒虫残留的魔纹。他用本源之力压着，不让它扩散，也不让它消失。留一丝波动，才能遮掩断片的气息。他现在经脉残损，真气近乎枯竭，只能靠这点残存的混乱气息伪装成走火入魔的废体。

　　队伍缓缓前移。

　　前面一个少年把手按在测灵石上，石柱亮起淡青光，长老点头：“丙等灵脉，入外门。”

　　下一人，黄光微闪：“丁等，杂役。”

　　再下一人，石柱毫无反应，长老皱眉：“废体，滚。”

　　那人踉跄退下，脸色惨白。

　　叶无痕盯着那块测灵石。三尺高，黑石材质，表面刻满地脉符文，底部嵌入地基，显然是连通山中灵脉的阵眼。这种石柱，能测出灵脉纯度、灵根属性、潜力等级。一旦激活，会映照出测试者最真实的灵本。

　　他不能暴露。

　　可断片在他袖中，紧贴掌心，已经开始发烫。

　　轮到他时，他低着头走上前，右手缓缓抬起，将青石断片放在案上。

　　“信物。”他声音沙哑，像是喉咙被砂石磨过。

　　长老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断片——

　　轰！

　　测灵石猛地一震，整根石柱炸出冲天黑芒！那光不是灵力辉光，而是纯粹的暗色，浓稠如墨，直冲云霄。广场瞬间死寂，所有人抬头，只见那黑柱中竟浮现出一道扭曲的龙形虚影，盘旋而上，龙首低垂，似在俯视众生。

　　长老猛地后退，手按剑柄：“怎么回事！”

　　石柱剧烈震颤，裂纹迅速蔓延。黑芒越来越强，周围弟子纷纷后退，有人被余波掀翻在地。叶无痕站在原地，脸色不变，可袖中右手已死死攥住断片，指节发白。

　　他知道出事了。

　　断片与测灵石共鸣，引动了地脉深处的某种东西。那龙影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意志碎片，正顺着地脉能量往上冲。而他的本源之瞳，正不受控制地微微开启，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不能让它爆。

　　他立刻切断本源之力流转，试图压下体内躁动。可断片像是活了，不断抽取地脉能量，反而加速了石柱的崩溃。

　　黑芒中，龙影张口，无声咆哮。

　　就在这时，一股星辉从天而降。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身披星辰披风，腰悬青铜铃铛。她未落地，铃声已响，清越如钟，瞬间压下龙影的嘶鸣。广场上所有人感到心神一震，仿佛被某种规则扫过。

　　萧红绫来了。

　　她站在半空，目光如刀，直刺叶无痕眉心。披风上的星图缓缓旋转，铜铃无风自动，指向他所在方位。

　　“你体内……”她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有龙葬的气息。”

　　叶无痕没动。

　　他知道不能动。一动，就是破绽。他右手指节一紧，断片贴着掌心，滚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可就在这时，袖中突然一热——那枚染血的青铜罗盘，竟自行浮出，悬在他掌心上方，盘面龙纹与空中龙影遥相呼应。

　　罗盘转动。

　　咔。

　　一声轻响，仿佛某种封印被触动。

　　地下的能量暴动更甚。测灵石裂纹蔓延，黑芒即将炸开。叶无痕知道，再不行动，全场都会被卷入地脉反噬。

　　他闭眼，本源之瞳九重漩涡悄然开启。

　　吞噬——启动。

　　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将吞噬之力注入测灵石底部。地脉精粹如洪流般涌入体内，却被本源之力瞬间提纯、压缩，化作最纯粹的地磁能量。黑芒骤然一缩，龙影发出一声低吼，随即被罗盘吸走一道残影，没入盘面深处。

　　石柱——碎。

　　轰然炸成齑粉，只余基座焦黑。

　　广场死寂。

　　所有人看着叶无痕，眼神变了。刚才那黑光冲天，龙影盘旋，分明不是废体该有的反应。可现在他站在这里，气息萎靡，右臂微颤，像个随时会倒下的病人。

　　长老脸色铁青：“测灵石毁了……你，是什么灵脉？”

　　叶无痕低头，声音平静：“经脉炸裂，灵力尽失。若非这断片护体，我早已化为枯骨。”

　　“护体？”长老冷笑，“一块破石头，能引动地脉暴动？”

　　“我不知道。”他缓缓收起罗盘，动作缓慢，像是体力不支，“我只知道，它救了我一命。”

　　萧红绫仍悬在半空，目光未移。她看着叶无痕掌心，那里有罗盘残留的龙影纹路，正与她的星图产生微弱共鸣。

　　“废体？”她忽然轻笑，声音如冰泉击石，“有趣。”

　　她袖袍一挥，星图收拢，身影渐淡。

　　“上报内宗。”她留下一句，便化作流光消失。

　　长老盯着叶无痕，眼神阴沉：“测灵石毁，你需留名备案。灵脉等级——变异废体，记录在册。”

　　“是。”叶无痕低头。

　　围观弟子窃窃私语。

　　“黑光冲天，还能是废体？”

　　“你们没看见那龙影？那不是灵脉，是诅咒！”

　　“他手里那罗盘……怎么像是古籍里记载的‘噬魂盘’？”

　　叶无痕充耳不闻，转身离开。

　　可刚走两步，右臂突然一抽。

　　皮下的墨绿纹路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唤醒。他立刻停下，右手按住断片，试图压制。可这一次，纹路不仅没退，反而顺着经脉往上爬，逼近肩井。

　　他脚步一顿。

　　不是魔纹失控，是吞噬的地脉精粹在体内引发异变。那股能量太纯，太猛，他的经脉承受不住，开始自发重组。而断片在发热，罗盘在震，仿佛在引导某种觉醒。

　　地磁感应。

　　他忽然明白了。

　　刚才吞噬的不是普通地脉能量，而是地核深处的磁源之力。这种力量能感知山川走势、灵脉走向、地下阵眼。而他的身体，正在被这股力量重塑。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指尖微动，一丝极淡的磁流在皮肤下游走，指向北方——云海宗主峰方向。

　　断片突然安静了。

　　罗盘也不再震。

　　他缓缓握拳，将断片和罗盘一同收回袖中。

　　广场上人群还在议论，没人注意到他右臂皮下的纹路正缓缓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细的银线，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头，像是地脉图在体内刻下的印记。

　　他走出招募场，脚步比来时稳。

　　风卷起他的衣角，袖中罗盘贴着皮肤，温热如初。

　　同一瞬间，内宗高塔之上，萧红绫站在星图前，指尖轻触铜铃。

　　“它……认你？”

　　她喃喃一句，星图中央，一道龙影缓缓浮现，与她披风上的星辰轨迹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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