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涌动

　　苏云裳转身走下楼阁，木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回应她此刻沉重的心事。

　　她回到密室，萧景宸和子轩正等在那里。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场无声的博弈。

　　苏云裳看着他们，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却清晰：“局势虽有进展，但仍危机四伏。权贵那边看似松动，实则暗流涌动，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萧景宸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云裳，沈之遥此人狡猾多端，若他察觉到我们的布局，恐怕会反咬一口。他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一旦发难，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子轩捋了一下的眉头，沉声道：“萧公子所虑不无道理。但权贵对沈之遥的信任本就建立在利益之上，如今利益动摇，信任自然不稳。老夫观那日朝堂之上，权贵看沈之遥的眼神，已带了几分审视。”

　　苏云裳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笃笃声：“正是如此。我们已布下这张网，只待鱼儿入瓮。萧郎，你负责的那条线可有动静？”

　　萧景宸沉声道：“我已安排人手，暗中联络了几个对沈之遥心怀不满的中层官员，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倒戈，但若有机会，未必不会落井下石。”

　　“好，”苏云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希望，又心存忌惮，如此才能为我所用。子轩，”她转向子轩，“城西的粮价，可有波动？”

　　子轩会意，答道：“已吩咐下去，暗中收购了沈之遥名下几家米行的陈粮，市面新粮供应充足，价格暂稳。只待他资金吃紧，便是我们抬价之时。”

　　苏云裳唇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此，便让他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只是……”她话音未落，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眼线快步走进，低声禀报：“小姐，朝堂有变。”

　　几日后，朝堂之上，气氛略显压抑。阳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洒下斑驳光影，落在金砖地面上，却未能驱散那股凝重。群臣分列两侧，衣冠楚楚，却无人敢大声言语。

　　权贵端坐在高位，蟒袍广袖，面色冷漠如冰，眼神如刀般扫过下方群臣。沈之遥站在朝臣之中，身着青色官袍，神色如常，恭敬地呈上自己对近期政务的建议，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启禀王爷，江南水患虽已缓解，但灾后重建仍需大量粮草，微臣建议开仓放粮，并减免赋税三年，以安民心。”

　　权贵却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奏本，便将它扔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沈大人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开仓放粮？国库空虚，拿什么补？减免赋税？朝廷用度从何而来？本王以为，此事不妥。”

　　沈之遥心中一紧，他敏锐地察觉到权贵语气中的不耐与疏离。往日里，权贵即便不赞同，也会虚与委蛇，今日却如此直白地驳斥。他垂首，声音依旧平稳：“王爷所虑极是。但若不及时赈济，恐生民变，届时……”

　　“届时如何？”权贵打断他，目光锐利如鹰，“沈大人是觉得本王治下，会容许民变发生？还是说……”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沈大人在江南的产业，也需要朝廷的赈灾银子来周转？”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死寂。沈之遥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猛地抬头，对上权贵审视的目光，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倚重，只剩下冰冷的怀疑。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躬身道：“王爷明鉴！微臣一片公心，绝无半点私念！”

　　“但愿如此，”权贵淡淡地挥了挥手，不再看他，“沈大人的建议，本王会再斟酌。退下吧。”

　　沈之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维持住表面的镇定，缓缓退回班列。他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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