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阴霾笼罩

　　苏云裳伫立在窗前，指尖轻轻搭在冰凉的窗棂上，夜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从缝隙里钻进来，拂动她鬓边一缕碎发。

　　她抬手将鬓发别至耳后，动作间露出腕间一道淡疤——那是三年前被沈之遥爪牙追杀时留下的伤痕。

　　窗外，墨色般的夜幕沉沉压下，连星子都隐匿不见，唯有远处巡按府的灯火如鬼魅般摇曳，仿佛整座京城都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

　　她望着那片浓黑，心头如压了千斤重石，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檐角的风铃忽然被夜风撞响，叮铃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猛地攥紧窗棂，指节发白。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利刃划破寂静，袖中暗藏的匕首微微出鞘半寸，寒光一闪而过，“明日，你我分头行动，务必找到能扳倒沈之遥的铁证。哪怕……只能撕开他伪善皮囊的一角。”

　　子轩坐在灯下，手中捏着半卷残破的文书，文书边缘已被汗渍浸得发皱。

　　他闻言缓缓抬头，烛火映照着他清瘦的脸颊，眼底却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光。案头茶盏中的茶水早已凉透，表面浮着几片蜷曲的茶叶，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喉结滚动，涩意蔓延。

　　“苏姑娘放心。”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袖口露出半截旧伤——那是昔日被流放边关时留下的鞭痕，“我虽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但若能为正义尽一份力，纵死无憾。这满城商户的血泪，不能白流。”

　　苏云裳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袖口的伤痕上，眸底泛起涟漪。子轩本出身书香门第，因替灾民上书揭露贪腐，被沈之遥构陷流放，家破人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的浊气都吸入肺腑一般，然后缓缓吐出，那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宛如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昙花，短暂而美丽。

　　“你何须说得如此沉重？”她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并非去送死，而是去夺回那本就属于我们的公道。这公道，本应由这天下的读书人用他们手中的笔杆子书写而成，又怎能被他们的鲜血所染红？”

　　子轩听了她的话，嘴角也泛起了一抹笑容，然而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仿佛是对这世道无奈的叹息，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释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书上的墨迹，那墨迹在他的指尖缓缓晕开，仿佛是他心中的愁绪，无法消散。

　　“公道……”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若真那么容易夺回，这世道也不会如此浑浊了。沈之遥的爪牙早已盘根错节，深入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御史台的笔，都成了他的刀。”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烛火在他们之间轻轻摇曳，映出两道坚定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两柄出鞘的剑。墙缝中一只壁虎忽然窜过，惊得烛芯猛地一跳，火苗暴涨，映得两人的瞳孔都泛出赤色。

　　就在此时——

　　“叩、叩、叩。”

　　三声轻叩，节奏沉稳，不疾不徐，却像惊雷般炸在人心上。叩门声落定的瞬间，檐角风铃的叮铃声戛然而止，屋内烛火同时熄灭，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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