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精心布置的试探

　　苏云裳指尖微颤，缓缓松开那柄冰冷的匕首，金属与地板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惊醒了屋内凝滞的空气。

　　她眉心紧锁，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低哑而沉重：“不知道……但这个人既然没有直接动手，那就说明还留有余地。”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道浅浅的划痕上，仿佛在解读命运的纹路，“或许这只是一次警告，又或者……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试探。”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像夜风掠过古寺的檐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警觉：“也有可能……他在等我们犯错——等我们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她缓缓坐回那张老旧的木椅，椅脚与青砖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指尖轻轻抚过那张泛黄的纸条，纸面粗糙，边缘已微微卷起，仿佛承载着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她强迫自己呼吸平稳，可胸膛仍如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重量。烛火在她侧脸投下跳动的阴影，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颧骨微凸，下颌线条紧绷。然而，那双眸子却如寒潭深处的星火，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倔强。

　　时间如沙漏般无声流淌。她反复对照古籍中那些晦涩的密语，指尖在纸页间来回摩挲，仿佛在触摸千年前智者留下的指纹。眉头时而紧蹙，似被谜题困住；时而又微微舒展，仿佛捕捉到一丝灵光。烛芯“啪”地爆了个火花，惊得她指尖一颤，却并未抬头——她已沉浸在这场跨越时空的对话中，与沉默的古人角力，与隐藏的真相对峙。

　　终于，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肩头微微松弛，像绷紧的弓弦终于卸力。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却掩不住眼底深处那抹如释重负的倦意，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我终于明白了……这些数字与符号，指向的是城南‘天机阁’的旧址。”她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又字字清晰，“那里曾是前朝密档的藏匿之所，若真有证据……极可能就埋在那片废墟之下，等着被唤醒。”

　　子轩眼中骤然亮起一道光，如同暗夜中骤然划过的流星，他猛地站起，衣袖带翻了茶盏，茶水在桌面漫开，他却浑然不觉：“那我们立刻动身！趁夜出发，或许还能抢在他们之前！”

　　“不行。”苏云裳抬手，动作轻却坚定，像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两人之间。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仿佛连烛火都被这语气压得低了几分：“之前的脚步声……你没听见吗？至少两人，轻功不弱，潜伏在院外三炷香之久。我们已被盯上。”她缓缓起身，步履轻缓却沉稳，走向窗边，指尖轻轻拨开窗帘一道缝隙，目光如刃，刺入漆黑的夜色，“此刻出门，不是突围，是自投罗网。”

　　她凝视着远处屋檐下晃动的灯笼微光，声音低沉如耳语：“更何况……我们对天机阁知之甚少。它不只是个废墟，更像一座迷宫——机关、暗道、旧日禁制，或许还有人守着。贸然闯入，不是寻证据，是送死。”

　　子轩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垂下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躁与不甘：“那……我们只能等？等他们把证据毁尽？等沈之遥彻底掌控户部？”

　　“等。”苏云裳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静观其变。有时候，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敌人的刀剑，而是我们自己的急躁——一着错，满盘皆输。”

　　接下来的几日，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苏云裳依旧每日入部查账，可空气却仿佛凝固了。昔日尚肯通融的主簿，如今低头翻卷宗，连眼神都不肯与她交汇；往日开放的档案阁，如今上了三重锁，连借阅旧档的文书都要经侍郎亲批。她走过长廊，能清晰感受到背后投来的目光——有怜悯，有回避，更有压抑的窃语，在她经过时戛然而止。

　　她心知肚明——沈之遥已察觉。他的反击，不是雷霆万钧，而是如毒藤般悄然缠绕：断她线索，断她人脉，断她每一步可能的退路。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户部内部却悄然浮起几缕异样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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