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步计划

　　晨光初透，天色由墨青转为鱼肚白，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沉睡的京城。

　　街巷深处，偶有早起的挑夫挑着担子匆匆而过，木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惊起屋檐下栖息的麻雀。

　　城西一隅，一座不起眼的茶寮隐于巷弄之间，檐下悬着褪色的蓝布帘，随风轻摆。苏云裳与那神秘掌柜便在此处，于晨雾未散之际，终将那关乎生死的初步计划敲定。

　　茶案上，一盏残茶已凉，茶汤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映出两人凝重的面容。

　　窗外，远处皇城的飞檐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如蛰伏的巨兽，静待猎物。苏云裳抬眸，目光穿过薄雾，仿佛已望见那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她深吸一口气，凉意沁入肺腑，似要将心中翻涌的忐忑尽数压下。

　　“事不宜迟，”她声音清冷，却字字如钉，掷地有声，“我们即刻按计划行事。”

　　神秘掌柜端坐于暗影之中，一袭玄色长衫，袖口绣着暗金云纹，指间把玩着一枚青铜铃铛，铃舌静默，却似蕴藏着无声的警示。他缓缓抬眼，眸光如寒星划破夜幕，低声道：“小心行事。我会在暗处为你铺路，若有变故，三声鸦鸣为号——那是我留给你的最后退路。”

　　两人起身，衣袂轻扬，如风拂柳。苏云裳踏出茶寮，脚步轻捷如猫，却在转过街角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几道极轻的脚步声，如影随形，不紧不慢，却始终未离。她心头一凛，指尖悄然滑入袖中，触到那枚冰凉的铜扣——那是她母亲留下的信物，亦是她最后的防身之器。

　　**她被盯上了**。

　　但她面上不露分毫，反而放缓脚步，似在欣赏街边初开的木槿花，粉白花瓣沾着晨露，娇嫩欲滴。她借着临街店铺的铜镜残片，悄然扫视身后——三道人影，着灰褐便服，腰间隐有铁器轮廓，步履沉稳，落地无声，正是朝廷暗探的典型装束。

　　她不动声色，转而朝户部方向行去。户部位于皇城东隅，青瓦高墙，朱门森严，门前石狮肃立，目视四方，仿佛在无声警告：此地不容轻慢。门前小吏低头捧卷，匆匆出入，皆神色肃穆，不敢高声语。

　　苏云裳整理衣襟，抬步登阶，神情从容，仿佛真只是个新任账房，来此履职。她穿过前堂，绕过照壁，步入后院。回廊曲折，檐角雕花繁复，却因年久失修，漆色剥落，透出几分颓败之气。她来到偏僻的杂物间，门扉半掩，吱呀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无人问津的孤寂。

　　屋内昏暗，只一扇高窗透进几缕天光，尘埃在光柱中浮游，如细雪纷飞。墙角堆着旧账册、破损木匣、废弃的算盘，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与霉味混合的气息。她刚伸手去取笔墨，门轴“吱呀”一声，几名搜查人员已鱼贯而入，封住门口，如铁壁合围。

　　为首者身量高大，面如铁铸，眉心一道刀疤自眉骨斜划至颧骨，平添几分戾气。他腰间佩刀未出鞘，却已透出森然杀意。他目光如鹰隼，上下打量苏云裳，声音低沉如铁石相击：“你，为何在此？有人密报，你昨夜行迹诡秘，形同探子，疑似窥探机密。”

　　苏云裳心头一震，却仍从容一笑，福了一礼，声音清越如泉：“回大人，小女子苏氏，乃户部新聘账房，昨日已呈递聘书于主簿，今日首日当值，奉命来此取笔墨纸砚，以备核对上月粮秣账目。若有冒犯，还望大人明察。”

　　“账房？”那首领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纤细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却无常年握笔的茧痕，“你这双手，倒不像拨算盘的，倒像翻密信的。户部账房，岂是寻常女子能入的？你从何处来？师承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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