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首席发型师墩墩

　　长时间的航行在日复一日的海风中流逝。

　　除了偶尔需要调整风帆，水手们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事事。

　　缺乏淡水和打理自己的心思，他们的头发和胡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野蛮生长。

　　如同雨林里的藤蔓，纠缠、打结。

　　让一个个原本还算精神的水手，看起来活像从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有人实在受不了这邋遢样子，试图互相修剪。

　　结果可想而知。

　　甲板上时不时传来懊恼的叫声，和同伴毫不留情的哄笑。

　　“哈哈哈！杰克！你的头怎么像被地精啃过一样！”

　　“闭嘴！你自己看看你给我修的胡子！左边缺了一块！”

　　“这不能怪我，船一直在晃……”

　　拉赫姆船长看着自己手下这群越来越不成样子的船员，独眼里满是嫌弃。

　　他摸了摸自己那同样乱蓬蓬、沾着些许食物残渣和海盐的大胡子。

　　又看了看手下们那些“惨不忍睹”的发型和胡须。

　　忍不住抱怨：

　　“看看你们！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我们‘海蛇号’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客轮，但也是有头有脸的！”

　　“传出去，说我拉赫姆的船员是一群没开化的野人，以后谁还敢找我运货？”

　　水手们对此不以为然。

　　互相指着对方更滑稽的发型，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在底舱里。

　　伊利正例行给墩墩喂食饼干。

　　他正想帮墩墩把大块的饼干掰小，却惊讶地看到——

　　墩墩用它那看似笨拙、实则灵活无比的黑白色爪子，精准地扣住饼干边缘。

　　轻轻一用力。

　　“咔嚓。”

　　一声轻响。

　　一块大小均匀、边缘整齐利落的小块饼干，就被掰了下来。

　　墩墩熟练地用爪子拈起那块小饼干，塞进嘴里，满意地咀嚼起来。

　　然后又如法炮制，掰下第二块，第三块……

　　动作流畅，分出来的饼干块大小几乎一致。

　　“爸爸！爸爸！你快来看！”

　　伊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朝上面喊道。

　　裘德正好打完一轮牌，赢了一小堆贝壳，心情愉悦地走下底舱。

　　“怎么了，伊利？”

　　“你看墩墩！它掰饼干！好厉害！”

　　伊利指着墩墩的爪子。

　　裘德蹲下身，看着墩墩再次表演那精准的“爪功”。

　　眼中也露出惊奇。

　　“嘿，这大家伙，爪子比我想的灵巧多了。”

　　“这切口，比有些劣质剪刀剪得还齐整。”

　　他们的对话和举动，引起了甲板上一个水手的注意。

　　这个名叫老乔的水手，刚才就是“互相伤害”理发术的受害者之一。

　　顶着一个参差不齐、宛如狗啃的“阴阳头”，正被同伴们无情嘲笑。

　　他摸着自己头上那绺特别长的、遮住眼睛的刘海，愁眉苦脸。

　　忽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

　　他看了看墩墩那锋利的爪子。

　　又摸了摸自己碍事的刘海。

　　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底舱口。

　　先是对着伊利和裘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然后拿出自己珍藏的一面小镜子，和一小块有些干硬的面包。

　　“那个……小少爷，格林先生……”

　　老乔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指了指墩墩，又比划了一下自己额前的长刘海。

　　“您看……这位……熊猫大人……爪子这么厉害……”

　　“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这玩意儿……修一修？”

　　裘德和伊利都愣住了。

　　让熊猫理发？

　　老乔见他们没反对，胆子大了点，把面包递向墩墩。

　　“一点心意，熊猫大人，帮帮忙？”

　　墩墩嗅了嗅面包，似乎有点兴趣，但没有立刻动作。

　　伊利觉得这很有意思。

　　他蹲下来，抱着墩墩的大脑袋，指着老乔的刘海，耐心地说：

　　“大家伙，你看，那里，长长的，帮乔叔叔弄掉一点，好不好？”

　　“像你掰饼干那样。”

　　墩墩看看伊利，又看看老乔那绺不停晃动的头发。

　　黑眼圈包围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理解。

　　它伸出爪子，没有立刻去抓。

　　而是先轻轻碰了碰那绺头发，像是在确认“食材”。

　　老乔紧张得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在伊利鼓励的目光，和面包香气的共同作用下——

　　墩墩终于动了。

　　它用一只爪子轻轻固定住那绺头发的根部。

　　另一只爪子的尖端如同最精巧的镊子，精准地夹住头发中段。

　　然后像剥开坚韧竹皮那样，轻轻一别一拉。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

　　那绺过长的刘海齐根而断，飘落下来。

　　切口平整利落，丝毫没有伤到周围的头发或头皮。

　　老乔赶紧拿起镜子一看。

　　遮眼的障碍消失了！

　　虽然发型依旧古怪（毕竟其他部分还是狗啃状），但至少额头清爽了，视野开阔了！

　　“成了！真的成了！”

　　老乔激动地大叫起来，把镜子递给旁边的同伴看。

　　“看看！多整齐！比杰克那混蛋剪得好一万倍！”

　　这一幕惊呆了甲板上所有围观的水手。

　　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梅林啊！熊猫会理发？”

　　“老乔的刘海真的没了！”

　　“切口好整齐！”

　　“我也要！我这胡子没法看了！”

　　“还有我的头发！”

　　瞬间，底舱口排起了长队。

　　水手们拿着自己所能找到的各种食物——干肉条、硬奶酪、甚至有人贡献出了自己那份水果——

　　作为“理发费”，眼巴巴地等着墩墩“服务”。

　　墩墩来者不拒。

　　它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新奇的游戏，或者说是获取额外零食的途径。

　　它坐在那里，面前堆着各式各样的“贡品”。

　　伊利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和“翻译”需求。

　　“咔嚓咔嚓……”

　　底舱里响起了富有节奏的、爪子切断毛发的声音。

　　墩墩的工作效率极高。

　　对付头发，它用掰饼干的手法，精准去除过长部分。

　　对付胡子，它用剥笋壳的技巧，小心地修整形状。

　　虽然谈不上什么时尚发型，但经过它“修理”过的水手，至少都变得干净利落，摆脱了野人状态。

　　拉赫姆船长站在楼梯上，看着这匪夷所思又井然有序的一幕。

　　独眼瞪得溜圆。

　　他摸了摸自己那团乱糟糟、打结严重的大胡子。

　　又看了看一个刚被墩墩修整完胡子、显得精神了不少的水手。

　　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舱室，翻找了一阵。

　　拿出一块他珍藏的、品质相当不错的腌肉。

　　他走到队伍末尾，咳嗽了一声。

　　水手们看到船长，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拉赫姆走到墩墩面前，把腌肉放在那堆“贡品”的最上方。

　　然后指着自己那把浓密杂乱的大胡子。

　　“大家伙，”拉赫姆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给我也修修。”

　　“修得……呃……有气势一点！明白吗？要有船长的那种气派！”

　　墩墩抬起眼皮，看了看那块诱人的腌肉。

　　又看了看拉赫姆那把如同鸟巢般的胡子。

　　它伸出爪子，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梳理了一下纠缠的胡须，似乎在评估从哪里下手最好。

　　然后，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下，墩墩开始了它的“艺术创作”。

　　它用爪子精准地剔除过长的、打结的部分。

　　小心地修整轮廓。

　　甚至还将胡子末端，稍微修出了点形状。

　　几分钟后，拉赫姆船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胡子短了一大截，不再蓬乱碍事。

　　轮廓清晰，虽然谈不上多么时尚，但确实显得精神、干练，甚至带着点粗犷的威严。

　　“不错！真不错！”

　　拉赫姆对着水手递过来的镜子左看右看，独眼里满是满意。

　　“这手艺，比翻倒巷那些黑店强多了！”

　　从此，“海蛇号”上多了一位特殊的“船员”——熊猫理发师墩墩。

　　这段航程也因此增添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乐趣和生机。

　　就在这平淡而略显古怪的日常中——

　　了望塔上突然传来了水手兴奋的呼喊：

　　“陆地！看到陆地了！是英国！我们到了！”

　　所有人都涌向船舷，向着远方眺望。

　　海平面的尽头，一道模糊的灰色海岸线隐约可见。

　　他们的目的地，终于要到了。

　　当然，拉赫姆船长选择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官方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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