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谁给恶魔算过账

　　三天后的早上啊，王都议事厅的台阶上，还湿漉漉的呢。

　　天刚亮了一点点，但是已经来了很多人，人山人海的。

　　现场很安静，没有人吹号，也没有人打鼓，只有走路的声音，还有就是来的人脸上看起来都很辛苦。

　　有几千个流民，他们从城市的很多地方都过来了，他们衣服很破，脚上也缠着破布，手里拿着一些纸，上面写满了名字，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很吓人。

　　莱恩·凯尔就站在最高的那个台阶上。他披着一个旧斗篷，上面还有血迹没洗呢。

　　他的左胳膊还挂着，绷带上有血，右手因为骨折了，所以手指头有点奇怪。

　　但是他站得很直。他就像一把断了的剑一样。

　　风吹着，吹起了他的头发，他的眼睛很有神。

　　他没说话，就是把手里的纸举了起来。

　　太阳光照在纸上，能看到上面有很多名字，一共有五万三千六百一十二个，这些人以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啊，结果被当成“资源”弄到矿井里，再也没回来啦。

　　“我念一百个。”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能听到，“只念一百个。”

　　当他念第一个名字的时候，系统突然就有反应了。

　　【数据读取：用户姓名：塔鲁·石脊】【身份：K区奴隶·编号1027】【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无】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男的在推矿车，然后他倒下了，被火烧死了。

　　第二个名字又响起来了。

　　【数据读取：用户姓名：伊莎·灰织】【身份：医疗人员（以前是好人）】【状态：疯了】【死亡预告：3天后会死】

　　画面里，一个女的在给别人包扎伤口，她自己的胳膊都烂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个……

　　念到第十七个名字的时候，人群里有个老太太突然哭了。

　　她跪在地上，抱着那个纸就哭，说：“那是我儿子啊！他说去当工人，政府说他跑了，可他是死了啊！”

　　念完四十个名字，已经有很多人都跪在地上哭了。

　　有的人在打地，有的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亲人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回来。

　　莱恩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心里很激动。

　　他觉得这些人太可怜了。这些名字不是数字，是很多人不好的命运。

　　是三百多个矿井里，烧的不是煤，是人的命啊。

　　等第一百个名字念完，王都就跟死了一样安静。

　　然后，人群听了莱恩念的名字，都非常伤心和愤怒，于是他们开始大喊。

　　“废除那个奴隶合同！”

　　“还我们亲人的名字！”

　　“我们要让铜秤付出代价！”

　　声音很大，连议事厅的门都在晃。

　　然而，在城市的另一边，杜鲁克·铜秤正在自己家里吃早饭。

　　桌上有一碗粥，都快凉了。

　　旁边还有一块铁皮，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他用勺子搅粥。他很平静。

　　门外有脚步声，卫兵进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把勺子放下了，说：“孩子昨晚啃了一晚上，牙都平了。”

　　没人理他。

　　卫兵想去绑他，但是莱恩进来了，把他们拦住了。

　　莱恩的斗篷上还有水，他的眼神很冷。

　　他摆了摆手，说：“让他弄完吧。”

　　杜鲁克笑了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像要去参加宴会一样。

　　在押送他的马车上，外面街上的人都很生气。

　　车里很安静。

　　杜鲁克突然说：“你知道这城的地火烧了多少年吗？三千二百七十年。”

　　他看着窗外，“没有它，山都结冰了，矿也挖不了了，我们矮人就完蛋了。你以为我是在杀人吗？其实我是在维持秩序。”

　　莱恩冷笑一声，说：“你应该找科学家来解决问题，你不应该当屠夫。”

　　“科学家早就死光了。”杜鲁克闭上眼说，“只剩下会计了。”

　　审判那天，天阴沉沉的。

　　广场上全是人，连房顶上都是。

　　可就在宣判快要开始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很老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走到了广场中间，他就是地火先知摩根，他拄着一个拐杖，头发胡子都白了，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他突然睁开眼睛，指着莱恩，大声喊了一句很响的话：

　　“就是你，把锁链弄断了！”

　　说完，这个老人就倒在地上了。

　　大家围过去才看到，他抱着一本书，书都烧黑了，封面上有几个字，叫《永燃纪》。

　　莱恩拿过书，翻开看了看，感觉上面有一种很古老的气息。

　　就在他摸到书的时候，系统突然响了。

　　【发现一本旧书】

　　【正在分析……】

　　【新功能：名字可以恢复记忆】

　　【效果：大家想起来了就能解除合同——当没有名字的人有了名字，合同就没用了】

　　他的呼吸停了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名字这么重要。

　　名字不只是个称呼，它能证明你存在过，是自由的。

　　他们抢走名字，就是为了奴役别人。

　　莱恩合上书，抬头看了看人群。他的表情很复杂。

　　而在人群后面，有一个女的站着。

　　是“影账”莉娜，她手里也拿着一份名单，手指头都白了。

　　她看着莱恩，心里很坚定。

　　莱恩也看到了她，然后他把手里的纸握得更紧了。

　　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来做。

　　夜里，王都黑漆漆的。

　　议事厅的灯都关了，只有一个地方还有灯。

　　莱恩坐在窗边，他感到很累。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想，他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呢？虽然救了很多人，但也得罪了贵族。未来的路肯定不好走。不过，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又觉得必须这么做。这就是他的责任吧。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了一条链子，上面有很多词：【身份·奴隶】【合同·永远】【工作·永远】【价值·0.7热能单位】……这些东西，现在看起来就像诅咒一样。

　　【发现群体性认知问题】

　　【正在重构真相……】

　　【新能力正在生成，进度17%】

　　莱恩心想，这不是看一看就完了，这是在建立新的规则了。

　　系统不只是“看”，它因为莱恩的行为，正在变强。

　　他睁开眼，看向北边的矿区方向。

　　那里的矿井现在都关了，但是他知道，事情还没完呢。

　　第二天早上，议会大厅外面敲了三声鼓。

　　大法官宣布：“从今天起，‘永燃奴约’没用了！所有奴隶都是自由的了！”下面的人都高兴地喊起来，但是贵族们脸色很难看。

　　一个议员直接走了，走之前还说：“你们会后悔的。”

　　但没人注意，在人群后面，“影账”莉娜走上了一个台子。

　　她不像以前那么胆小了，把那份带血的纸举得很高，声音很大地说：

　　“我叫莉娜·瑟维，我宣布成立一个叫‘真相簿社’的组织，我们会帮大家查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坏事！谁要是被忘了，都可以来找我们！”

　　说完，她亲手把老科恩的胸牌放在了新的徽章中间，那个胸牌是铜做的。

　　老科恩是一个会计，为了救孩子死了，他死前说：“我们不是燃料。”

　　现在这句话就刻在徽章后面。

　　莱恩站在远处的房顶上，静静地看着，他很欣慰。

　　他没有去当官，也不想管那些权力斗争。

　　他觉得，真正的改变不是靠一个人，而是要让所有人都站起来。

　　风吹过，吹起一张纸，是“真相簿社”的第一份公告，上面写了三百个失踪的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被系统确认没死的。

　　而在城市最北边的荒地上，雾还没散，有三十七具尸体躺在那里。

　　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身上都是伤，脖子上都挂着一个木牌子。其中一个男人还戴着一顶奇怪的绿帽子，不知道是哪来的。

　　风吹着那些牌子，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在等谁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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