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陆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将现场的嘈杂瞬间压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衫年轻人身上。

　　那闹事的大汉脸色变了一变，显然没料到对方身后还有人，而且看起来气度不凡。

　　他强自镇定，梗着脖子道：你又是谁？这小子的符箓以次充好，我这是替大家伙儿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陆衍轻笑一声，缓步上前，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被大汉搓揉过的小火球符，指尖在其上轻轻拂过。

　　符纸边缘毛糙，是阁下刚才用暗劲刻意揉搓所致。至于灵力波动……。

　　他抬起眼，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大汉：此符灵力内敛，纹路勾连顺畅，乃标准的小火球符炼制手法。

　　阁下未曾激发，便断言其威力不济，莫非身怀某种不需激发便能洞察符箓威能的秘术？若是如此，不妨当场展示，让我等开开眼界。

　　大汉顿时语塞。

　　他哪会什么秘术，不过是受了指使前来捣乱。

　　陆衍的话句句在理，更是点破了他暗施手脚的事实，周围人群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怀疑。

　　你…你血口喷人！大汉恼羞成怒，身上炼气三层的灵力波动隐隐散开，试图以势压人。

　　陆衍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淡淡地对身旁兀自气愤难平的陈小凡道：小凡，记下这位道友的形貌。

　　稍后我便去寻坊市执事，毁坏财物、污蔑声誉，按律需照价赔偿，并处罚金。

　　若拒不执行，可由执法队强制扣押其随身财物抵充。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那大汉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坊市执事……那可是他们这些底层散修最不愿招惹的存在。

　　算…算你狠！大汉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也不敢再提赔偿转盘的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陆衍没去阻拦，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百宝符箓堂门口的钱富贵，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钱富贵冷哼一声，甩袖进了店内。

　　一场风波，被陆衍三言两语化解。

　　坊主……，陈小凡看着陆衍，眼圈还是红的，但眼神里已充满了崇拜和后怕。

　　没事了，陆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周围尚未散去的人群，声音提高了几分，诸位道友：今日之事，是个意外。

　　我青云符箓坊虽小，但出品符箓，皆保证可用。

　　这幸运大转盘坏了，今日抽奖活动暂停。但买三赠一的优惠依旧！

　　他顿了顿，继续道：为表歉意，今日所有购买小火球符的道友，无论购买几张，皆可额外获赠一张清风符！

　　此言一出，刚刚因闹剧而有些冷却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

　　小火球符是实战和探险的常用符箓，能额外多得一张清风符，等于又省下了一点灵石。

　　当下便又有几人上前购买。

　　陈小凡精神大振，连忙收拾心情，继续招呼客人。

　　陆衍站在一旁，默默观察。他注意到，经过刚才那一闹，虽然暂时压了下去，但百宝符箓堂的恶意已经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对方今天可以派人捣乱，明天就可能用其他手段。

　　价格战？货源封锁？或者更下作的方式？

　　被动接招，绝非良策。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所学的商业竞争案例与博弈论模型在脑海中闪烁。

　　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让其应接不暇。

　　傍晚，收摊回坊。

　　陈小凡虽然疲惫，却兴奋地清点着今天的收获。

　　扣除成本和被毁的转盘，竟然净赚了十五块下品灵石！这几乎是符箓坊以往一个月的收入！

　　坊主，我们成功了！少年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陆衍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

　　他看向柳芸和闻讯凑过来的赵德柱，沉声道：今日我们在坊市小有收获，但也彻底得罪了百宝符箓堂。

　　钱富贵不会善罢甘休。

　　赵德柱闻言，老脸一垮：我就知道！那钱扒皮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咱们这下可麻烦了……。

　　柳芸也蹙起秀眉，露出担忧之色。

　　麻烦来了，解决便是。

　　陆衍语气依旧平静，从明日起，我们的策略需要再变。

　　还变？赵德柱差点跳起来。

　　不变，就是等死。

　　陆衍目光扫过三人，百宝符箓堂根基比我们厚，客户比我们多。

　　若他明日也降价，甚至降得比我们更狠，我们该如何？

　　陈小凡愣住了，柳芸也陷入沉思。

　　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

　　所以，我们不能只跟他拼价格。陆衍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张符纸，我们要让他跟不上我们的变化。

　　他看向柳芸：柳师姐，从明天起，你暂停炼制小火球符。

　　柳芸愕然：为何？小火球符是目前利润最高的产品。

　　集中所有优质符纸和朱砂，尝试炼制金光盾符。

　　陆衍说出了他的目的。

　　金光盾符？柳芸吃了一惊，那是炼气中期才能稳定绘制的防御符箓，成功率极低，而且材料耗费更大……。

　　我知道。

　　陆衍点点头，但我们不需要很高的成功率。

　　哪怕你十天成功一张，也行。

　　我们要的，是拥有一种百宝符箓堂没有的、更高阶的产品！哪怕它不赚钱，甚至亏本，也要摆在摊位上！这叫锚定效应，提升我们摊位整体的档次和吸引力。

　　柳芸似懂非懂，但基于陆衍近日来的表现，她选择相信，点头应下：我尽力一试。

　　陆衍又看向赵德柱和陈小凡：赵老，小凡，你们继续负责清风符和辟尘符。

　　但明日开始，推出‘符箓套餐’。

　　套餐？

　　对。

　　比如，探险套餐：两张小火球符配一张金光盾符（若柳师姐能炼出），售价可以略低于单买总和。

　　清洁套餐：五张清风符加三张辟尘符，给予更大折扣。

　　将不同的符箓组合起来卖，模糊单张符箓的价格，让顾客觉得更划算，同时也能加快库存周转。

　　赵德柱听着这新奇的想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有点明白陆衍的意图了。

　　这不是硬碰硬，而是绕着圈子打。

　　另外，陆衍最后对陈小凡吩咐道，你明日去坊市，不必再固定在一个摊位。

　　带上少量符箓，流动售卖，主推我们的套餐。

　　同时，留意百宝符箓堂的动静，他们降价，我们不必立刻跟进，但要把他降价的消息，悄悄告诉那些看起来犹豫不决的顾客。

　　陈小凡用力点头，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他坚信坊主的每一个决定。

　　安排完这一切，夜色已深。

　　陆衍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星空。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百宝符箓堂绝不会坐视不理，更激烈的碰撞还在后面。

　　【内卷系统】的光幕在他眼前闪烁，月度盈利任务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多天。

　　但他相信，只要将内卷的精髓——不断迭代、不断优化、不断寻找新的竞争优势——发挥到极致，不仅仅是这个符箓坊，整个修真界的商业规则，都将被他撬动。

　　第一步，就先从卷死这个百宝符箓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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