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颜姐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映在苏清颜苍白的脸上。

　　她跌坐在地毯上，嘴唇还带着刚才被强吻后的红肿。

　　外面，楚江城被保镖架着拖走了，他的怒吼声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苏清颜闭上眼睛，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气。

　　陆景琛刚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她生是我陆家的人，死是我陆家的鬼。”

　　可笑。

　　她连人都不是，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影子，一个被买来的商品。

　　现在倒变成陆家的人了？

　　苏清颜擦掉脸上的泪，慢慢站起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脑子里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苏清颜竖起耳朵听着。

　　“哎呀，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客厅啊？”是陈嫂的声音。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另一个年轻些的女佣说话了，“快把这些东西收拾了，我还得去少夫人那边送水。”

　　“也是可怜，少夫人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

　　“嘘！你小声点！”陈嫂压低声音，“这些事你也敢议论？”

　　苏清颜屏住呼吸。

　　年轻女佣叹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少爷对少夫人太……唉，少爷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什么小时候？”

　　“你不记得了？少爷小时候走丢过一次，回来以后一直念叨什么颜姐姐，说那个姐姐救了他，还给他叠纸飞机……”

　　苏清颜猛地站起来。

　　颜姐姐？

　　“后来呢？”陈嫂追问。

　　“后来啊，少爷好像就忘了。老爷和老太太也不让提这事儿，说少爷受了刺激，提多了对他不好。你看现在，老爷老太太出国旅游去了，少爷连那件事都不记得了似的……”

　　“闭嘴！”陈嫂突然厉声打断她，“现在是少爷当家，老爷和老太太虽然在国外旅行，但陆家的事，不是我们下人可以议论的！再让我听到你瞎说，小心饭碗不保！”

　　年轻女佣吓得赶紧捂住嘴。

　　“是是是，我不说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苏清颜整个人僵在原地。

　　陆景琛小时候走丢过？

　　一直念叨颜姐姐？

　　后来又忘了？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个片段。

　　樱花林。

　　树洞。

　　纸飞机。

　　那个哭着喊妈妈的小男孩。

　　还有他对林薇薇说的话——“你救了我，还给我叠了纸飞机。”

　　如果……如果陆景琛真的忘了当年的事……

　　如果他记忆里的颜姐姐，其实是她……

　　那林薇薇……

　　苏清颜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快步走到门边，用力拍门。

　　“陈嫂！陈嫂！”

　　没人回应。

　　“陈默！陈默！”

　　还是没人。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急的时候。

　　她得想办法证明。

　　想办法让陆景琛想起来。

　　可是，怎么证明？

　　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手机被没收了，电脑也拿走了，唯一能证明的铁盒和纸飞机，还在林薇薇手里。

　　苏清颜靠在门上，慢慢滑坐下去。

　　她想起陆景琛凌晨进她房间的那次，他低语的那句话——

　　“终究不是她。”

　　原来不是因为她不是林薇薇。

　　而是因为，他忘了。

　　他忘了那个真正救过他的人，是谁。

　　---

　　楼下客厅。

　　陆景琛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瓶威士忌。

　　他已经喝了半瓶。

　　脑子里，全是刚才楚江城说的话。

　　“清颜为了还你那一个亿，快把自己逼死了！”

　　还有窗边那个苍白憔悴的苏清颜。

　　她瘦了。

　　这段时间，她到底瘦了多少？

　　陆景琛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精烧过喉咙，却烧不掉心里那股烦躁。

　　他为什么要去吻她？

　　为什么要当着楚江城的面，说出那种话？

　　陆景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也不知道。

　　只是看到楚江城伸出手，看到苏清颜站在窗边，那种不受控制的占有欲就涌了上来。

　　她是他的妻子。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哪怕他恨她。

　　她也只能是他的。

　　陆景琛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没喝，只是盯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发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

　　“景琛，你还好吗？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为难。”

　　陆景琛看着这条消息，半天没回。

　　他想起下午林薇薇哭着说的话——

　　“景琛，我只是想帮你，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还有她眼里的泪水。

　　陆景琛放下手机，端起酒杯。

　　一杯接一杯。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瓶见了底。

　　陆景琛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

　　他想回房间休息。

　　可走到二楼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推开了苏清颜的房门。

　　房间里很暗。

　　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

　　苏清颜背对着门，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陆景琛靠在门框上，盯着她的背影。

　　酒精上头，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他看到了苏清颜露在外面的那截手臂。

　　瘦得只剩骨头。

　　手腕上，还有前几天布置房间时磕伤留下的淤青。

　　陆景琛走过去。

　　他在床边坐下。

　　苏清颜的呼吸很轻，应该是睡着了。

　　陆景琛伸出手，手指停在她肩膀上方几厘米的地方，迟疑着。

　　最后，他还是碰到了她。

　　轻轻地，像怕碰碎了什么。

　　苏清颜动了一下，但没醒。

　　陆景琛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到她的后背。

　　隔着薄薄的睡衣，他能感觉到她背上那个胎记的位置。

　　淡蓝色的。

　　花朵状的。

　　和林薇薇的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每次看到苏清颜，他心里都会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陆景琛的手停在她背上。

　　酒精让他的思绪变得迟钝，也让那些平时被他压下去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他低头，额头抵在苏清颜的肩膀上。

　　“你到底是谁？”

　　他低声喃喃。

　　“你到底是谁……”

　　苏清颜突然醒了。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

　　她猛地转身，正好对上陆景琛的脸。

　　近在咫尺。

　　他浑身酒气，眼神迷离。

　　“陆景琛？”

　　苏清颜往后退，背抵住床头。

　　“你……你喝醉了？”

　　陆景琛没说话。

　　他只是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

　　然后，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唔——”

　　苏清颜瞪大眼睛，下意识要推开他。

　　可陆景琛的力气太大。

　　他压着她，吻得霸道而急切。

　　不像平时那种冷漠疏离。

　　更像是……渴求。

　　苏清颜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感觉到陆景琛的手在她背上游走，最后停在胎记的位置。

　　他的手指，一遍遍地描摹着那个印记。

　　像在确认什么。

　　苏清颜想说话，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吻越来越深。

　　衣服，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开。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苏清颜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

　　是被强迫？

　　还是……

　　陆景琛在她耳边低语。

　　声音模糊，听不真切。

　　好像在叫一个名字。

　　苏清颜听到了。

　　但是她听不清

　　颜颜还是薇薇？

　　她的大脑仿佛被电击一般，什么都听不清。

　　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苏清颜闭上眼睛。

　　任由泪水滑过脸颊，滴在枕头上。

　　这一夜，很长。

　　长到苏清颜以为永远不会天亮。

　　---

　　第二天清晨。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苏清颜睁开眼睛。

　　浑身酸痛。

　　她动了一下，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身边，陆景琛还在睡。

　　他的手臂压在她腰上，呼吸平稳。

　　苏清颜僵硬地躺着，不敢动。

　　脑子里，昨晚的一幕幕不断闪回。

　　她咬紧嘴唇，眼泪又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陆景琛动了。

　　他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陆景琛的表情从迷茫，变成震惊，最后变成了难以置信。

　　他猛地坐起来，看了看苏清颜，又看了看房间。

　　“这是……”

　　他的声音嘶哑。

　　苏清颜别过头，不说话。

　　陆景琛盯着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还有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

　　他的脸色，瞬间铁青。

　　“昨晚……”

　　“你喝醉了。”

　　苏清颜打断他，声音很平静。

　　“然后你进了我的房间。”

　　“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她转过头，看着陆景琛。

　　“就这样。”

　　陆景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僵硬地穿上衣服。

　　苏清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

　　“陆景琛。”

　　他顿住。

　　“你昨晚，叫了我的名字。”

　　苏清颜的声音很轻。

　　“你叫我颜颜。”

　　陆景琛猛地转身。

　　“你说什么？”

　　苏清颜坐起来，拉着被子盖住自己。

　　“你不记得了对吧？”

　　她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讽刺。

　　“当然不记得。你连谁救了你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昨晚说了什么。”

　　陆景琛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苏清颜直视着他。她打算先入为主，也许这是她出去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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