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域外遗物

　　石室内的寂静持续了数息，只有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与石室外隐约传来的、被隔绝后显得沉闷的菌怪嘶吼与能量嗡鸣。

　　叶辰的推测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外造物？事故现场？五行本源是“污染”或“泄露”的产物？古巫教、阴影教派寻找的，可能是散布全球的类似遗物？

　　这些信息太过颠覆，完全超出了他们以往对修真、对天地灵气的认知范畴。

　　清尘道长脸色变幻不定，目光在那暗灰色立方体与地上的焦黑坑洞间来回移动，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若叶小友所言为真……那上古传说中‘天倾西北’、‘金石自穹落’之记载，乃至更古老的‘绝地天通’神话，恐怕皆非空穴来风，而是对类似事件的模糊记忆。”

　　静云道长紧握竹杖，指尖发白：“那……那所谓的域外心魔，古巫教想要打开的‘门’，莫非就是通往这些‘天外造物’来源之地的通道？或者……是想彻底激活这些遗物，引来其背后的存在？”

　　玄真道长抚摸着手中土黄色短尺，眉头紧锁：“蜀山古籍亦有零散记载，言及上古时期，偶有‘星陨之物’坠落，携异力，或造福一方，或酿成大祸。其中提及西南曾有‘五彩灾光’，与今日所见何其相似！难道……”

　　玄灵则更关注技术层面，他盯着那立方体表面仍在缓缓流转的立体光影符号，眼神狂热又带着深深的忌惮：“这造物的工艺……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它内部的信息残留提到‘坐标偏移’、‘迫降’、‘核心协议’……这更像是某种……飞行器或者载具的核心部件？它能进行跨世界航行？那它的制造者，该是何等文明？”

　　清风、明月两个年轻弟子更是听得心旌摇荡，既感震撼，又觉茫然，仿佛一直以来的修行世界观都在摇摇欲坠。

　　叶辰作为在场唯一拥有“仙帝”眼界和记忆的人，虽然也为此界存在“天外造物”感到惊讶，但接受起来最快。诸天万界，文明形态无数，有能够跨越虚空、探索他界的文明存在，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造物为何会坠毁在此界，又为何其携带的能量（五行本源）会与此界的天地法则如此契合，甚至能被修士吸收利用？

　　“当务之急，是确定两件事。”叶辰压下心中思绪，冷静分析，“第一，这个立方体的状态。它是否还在发送信号？所谓的‘等待回收或修复’，是否意味着已经有‘回收者’在路上了，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个信标？”

　　他走近石台，再次将神识探向立方体，这次更加仔细地搜索其能量结构深处。果然，在立方体最核心的某个极其隐蔽的层面，他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仿佛永恒持续的脉冲式波动。这波动并非向外发射，更像是……某种内置的计时或状态标识，又或者是深空环境下才能被特定设备接收的、极低频的定位信号。

　　“它有某种内置的‘状态标识’，可能具备被动定位功能。但主动发送求救或坐标信号的功能，似乎因损坏或能量不足而关闭了，或者……原本就没有。”叶辰沉吟道，“不过，不能排除其迫降时释放的强大能量波动，已经被某些存在记录下来的可能。”

　　“第二，”他转向地上的焦黑坑洞，“这个泄露点，被立方体的力场封印着。但封印是否完整？泄露是否还在持续？外面的五彩湖和菌类变异，是过去一次性泄露造成的长期后果，还是封印有瑕疵，仍在缓慢泄露？”

　　玄灵立刻用仪器对准坑洞探测，脸色越来越凝重：“坑洞深处有极其微弱的、与立方体同源但更加散乱的能量辐射。封印力场主要覆盖在洞口，但深处……似乎仍有极细微的渗漏，就像一个有裂纹的瓶子。外面的五行混乱能量，可能有一部分来自持续的、微量的泄露，大部分则是当年剧烈泄露后残留在环境中，形成的长期污染和畸变生态。”

　　持续的微量泄露……这意味着，这个“事故现场”的影响还在继续，只是被大大延缓了。而立方体的力场，一方面封印泄露点，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梳理”和“镇压”着外界已经存在的混乱能量，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我们取走立方体，或者破坏它的力场，会发生什么？”清风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心中一凛。如果取走立方体，封印力场消失，坑洞中的能量泄露可能会加剧，甚至引发第二次大规模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外界的五彩湖和菌怪暴动，恐怕只是开胃菜。

　　“不能轻易移动它。”清尘道长断然道，“此物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需从长计议，甚至……可能需要集合正道各派之力，研究出稳妥的处置方案。”

　　叶辰点头同意。这个立方体就像一个不稳定的超级能量源和污染源开关，处理不当，就是一场浩劫。

　　“但我们必须将这里的发现，立刻传回！”静云道长急道，“古巫教、阴影教派也在寻找类似的东西。如果他们先一步找到其他坠毁点，并且……用邪法强行激活或利用那些遗物……”

　　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可能根本不在乎泄露和污染，甚至可能故意加剧泄露，以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或者……加速“门户”的打开！

　　“立刻记录这里的一切：立方体的影像、符号、能量读数；坑洞的状态；石室结构；还有那具巫者遗骸。”叶辰果断下令，“玄灵道友，用你所有的设备，进行最高精度的扫描和记录。清风明月，协助拓印洞口符文和石室内的任何壁画、刻痕（虽然很少）。清尘道长、静云道长、玄真道长，我们警戒，并尝试感应是否有其他隐藏的机关或信息。”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玄灵如同找到了终极研究目标，兴奋而小心地操作着各种仪器，对立方体和坑洞进行多角度扫描、光谱分析、能量测绘。清风明月取出特制的拓印工具和记录本，仔细工作。

　　叶辰则和三位道长在石室内仔细探查。除了中央石台，石室四壁光滑，只有一些早已模糊的、似乎是巫者记录某种观测或祭祀仪式的简单刻痕，价值不大。倒是那具琉璃五彩的骷髅，叶辰在其盘坐的石台下方的阴影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以兽皮包裹的物件。

　　小心拂去灰尘，打开腐朽的兽皮，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呈深褐色、纹理细腻的木片，上面以某种矿物颜料书写着几行扭曲的古老巫文。木片本身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千年未朽。

　　“这可能是这位前辈留下的最后记录。”清尘道长肃然道。

　　叶辰辨认着巫文，结合自己对古巫文变体的了解，缓缓念出：

　　“……天外奇石坠，光耀五彩，地动山摇……湖生异色，草木疯长诡变，鸟兽染疾而狂……吾族奉山神，居此圣洞，欲沟通神石，平复灾殃……然神石之力浩瀚混乱，非人可驭……吾力竭，身染奇光，知大限将至……后世若有缘至此，切记：石乃灾源，亦含造化至理，万不可妄动，亦不可令邪佞得之……山神泣血，以此为戒……”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充满了无奈、警示与悲怆。

　　“这位前辈，是当地部族的祭司或巫师，试图安抚或控制灾难，却失败了。”静云道长叹息，“他留下了警告。”

　　“警告很明确：这东西是灾源，也蕴含至高道理，不能乱动，更不能让邪恶之人得到。”玄真道长沉声道，“与我们判断一致。”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和感应外界的清尘道长忽然面色一紧：“不好！外面有异动！”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果然，石室外原本被隔绝得较为沉闷的菌怪嘶吼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起来！同时还夹杂着一种新的、刺耳的、仿佛金属摩擦又夹杂着能量激荡的尖啸声！

　　叶辰身形一闪，来到洞口边缘，离火瞳透过藤蔓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五彩湖上空，那翻腾的雾气被数道强大的气息搅动！四道散发着浓烈阴煞邪气、周身缠绕着污浊黑红色光芒的身影，正悬浮在湖面上方，与从湖水中涌出的、体型更加庞大、形态更加扭曲的巨型菌怪激战！

　　那四道身影，赫然是古巫教的人！而且看其气息波动，至少是筑基中后期的执事长老级别！他们似乎刚刚强行突破了外面的菌怪潮和能量乱流，闯到了湖心区域！

　　“是古巫教！他们果然找来了！”静云道长低呼。

　　“他们怎么知道具体位置？”清风惊疑。

　　“可能是追踪之前那支‘考察队’的线索，或者……他们也有探测五行异常的方法，被这里的能量暴动吸引了过来。”叶辰冷静分析，目光锐利，“看他们的样子，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这遗迹来的！而且……他们似乎有备而来，对这里的菌怪和能量环境有一定了解，战斗方式很有针对性。”

　　只见那四个古巫教高手，两人手持招魂幡，挥洒出大片污秽血光，所过之处，菌怪体内的混乱生机被迅速污染、湮灭。一人操控着数条由白骨和金属拼接而成的诡异锁链，专门缠绕绞杀大型菌怪。还有一人，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空间波动的黑色骷髅头，似乎在探测和定位，其目光，正频频投向湖对岸的绝壁遗迹洞口！

　　“他们发现我们了！或者说，发现了遗迹！”玄真道长握紧了短尺。

　　“准备战斗！”清尘道长拂尘一抖，眼中精光四射，“绝不能让他们闯入石室，接触到那立方体！”

　　叶辰握紧了青玄剑，眼神冰冷。没想到与古巫教的正面冲突，会在这意想不到的地点，以这种方式提前爆发。

　　遗迹内是关乎世界安危的“天外遗物”与上古警告，遗迹外是虎视眈眈、企图利用灾源的邪教强敌。

　　这一战，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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