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命运

　　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温暖的力量包裹着她，像是沉入加了蜂蜜的温牛奶。刺痛的手臂被轻柔地托着，耳边有急促但规律的奔跑声，还有风掠过糖晶叶片时发出的细微脆响。

　　“……她还在流血吗？”

　　“止住了，但悲盒的腐蚀能量有点麻烦……得尽快净化。”

　　“安全区还有多远？”

　　“拐过前面的彩虹桥就到了！丽华和直已经在入口接应了！”

　　星野梦艰难地掀开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的，只能看到一片快速移动的、带着薄荷糖纹路的绿色布料，以及鼻尖萦绕的、类似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她正被Cure Peace横抱着赶路。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脸颊有些发烫。

　　“你醒了？”弥生立刻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投来一个安抚的微笑，脚步却丝毫未缓，“别怕，我们快到了。”

　　星野梦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看到两侧的景象在飞速后退——扭曲焦黑的棒棒糖树林、凝固着惊恐表情的布丁房子、断裂的巧克力栏杆……这绝不是她记忆里那个色彩明快、永远洋溢着欢笑的糖果王国。动画里皮耶罗的恶作剧虽然也造成破坏，但从未如此……彻底和绝望。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与焦糊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茜小姐她……”她终于挤出嘶哑的声音。

　　“Sunny很强，她和Happy、March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弥生的语气很坚定，但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透露出她内心的担忧。

　　前方出现了一座由七彩软糖构成的拱桥，桥身有些地方已经融化塌陷。桥头站着两个身影——水蓝色的短发在黯淡的光线下依然醒目，旁边是身材高挑、戴着发带的紫色身影。

　　“Peace！这里！”Cure Beauty丽华挥着手，神情严肃。她身旁的Cure March直则已经摆出了防御姿态，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弥生加速冲过彩虹桥，桥身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穿过桥拱，周围的空气陡然一变，那股压抑的焦糊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类似香草蜡烛的暖香。一个半透明的、泛着珍珠光泽的巨大泡泡笼罩着这片区域，泡泡内是相对完好的糖果建筑和一群惊魂未定的糖果精灵。

　　“安全结界是Pop老师用最后的力量撑起来的，”直言简意赅地解释，目光落在星野梦身上，带着审视，“这就是Sunny说的那个‘人类’？”

　　丽华已经走上前，掌心泛起柔和的水蓝色光芒，轻轻覆在星野梦受伤的手臂上。一股清凉的感觉驱散了火辣辣的疼痛，伤口处的黑气似乎被逼退了些许。“腐蚀不深，但能量很顽固……需要点时间。”她看向星野梦，眼神锐利，“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刚才那道屏障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星野梦有些无措。她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看过她们所有故事的人？说胸口这个突然发光的吊坠她自己也完全搞不懂状况？

　　“我……我叫星野梦……”她避开最核心的问题，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吊坠。吊坠此刻温顺地贴着她的皮肤，不再发光，也感觉不到之前的灼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一醒来就在那里了。这个吊坠……是我从小就戴着的……”

　　丽华和直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这个解释无法让她们满意。

　　“Pop老师怎么样了？”弥生适时插话，转移了话题，语气带着急切。

　　“能量消耗太大，又昏睡过去了。”直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皮耶罗这次的力量不对劲，悲盒的破坏力比以前强太多了……而且，他好像有了新的‘玩具’。”她指了指结界外天空那道最大的裂缝，紫黑色的雾气正不断从中涌出，隐约形成一个扭曲的、不断蠕动的巨大阴影，看不真切，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就在这时，结界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赤红、粉红、黄色的身影疾驰而入，是茜、幸和弥生（Hi）回来了。三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凝重。

　　“暂时击退了，但那家伙跑得很快！”幸解除变身，粉色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她喘着气说，“他好像……在收集什么东西？”

　　茜一眼就看到被弥生扶着的星野梦，大步走过来：“你的伤怎么样？”没等回答，她又转向丽华和直，语气沉重，“我确认了，皮耶罗身边跟着几个……黑色的影子，不像糖果王国的任何生物。悲盒的能量源可能就是它们。”

　　“而且，”小茜（Hi）补充道，脸上带着困惑和后怕，“皮耶罗看到我们的时候，居然说……‘素材收集得差不多了，下次再陪你们玩’？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星野梦的心脏猛地一沉。素材？收集？这完全超出了原作的剧情！皮耶罗的目标难道不再是单纯的散播绝望、夺取悲卡了？那个扭曲的黑影，还有茜提到的“黑色影子”……她脑海中闪过遗迹壁画上那个被标注为“混沌之影”的模糊图案。难道……

　　她正陷入混乱的思绪，胸口突然又是一阵轻微的悸动。吊坠似乎对结界内弥漫的、光之美少女们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希望之光产生了反应，一种温暖的感觉缓缓流入她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同时，一个极其细微、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保……护……光……”

　　是哈米！那个在昏迷前听到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看向被弥生小心翼翼放在不远处软垫上的、那只昏迷不醒的白色小动物。哈米蜷缩在那里，呼吸微弱，但星野梦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吊坠和哈米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

　　“Pop老师……”糖果精灵们围在哈米身边，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幸走到哈米身边，轻轻抚摸它的皮毛，眼神黯淡：“Pop老师是为了保护大家才……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恢复它的办法！”

　　现场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光之美少女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领袖昏迷，敌人变异，家园残破。而自己，一个意外闯入的异世界来客，一个身怀不明物体的“麻烦”，又能做些什么？星野梦（孤门夜）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剧情，她知道皮耶罗的弱点，她知道微笑的力量最终会获胜——但眼前的真实，远比屏幕上的画面残酷百倍。说出来，她们会信吗？改变剧情，又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那个……”她鼓起勇气，声音还有些发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皮耶罗的力量……可能来自别的东西。不是糖果王国的……”

　　话音未落，结界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撞击声！整个珍珠泡泡结界剧烈晃动起来！

　　“敌袭！”直第一个反应过来，瞬间完成变身冲向前方。

　　只见结界外，数个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大上一圈的悲盒，正被几只模糊的、仿佛由粘稠黑影构成的怪物驱使着，疯狂撞击结界！这些黑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流动的沥青，不断变换着触手般的肢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是那些黑影子！”茜喊道，和幸、小茜一同完成变身。

　　“结界撑不了太久！”丽华脸色发白，维持结界需要消耗她大量的能量。

　　Cure Sunny率先冲出结界，火焰拳轰向一个黑影，火焰掠过，黑影只是扭曲了一下，消散部分后又迅速凝聚！“物理攻击效果很差！”

　　星野梦被弥生护在身后，看着光之美少女们陷入苦战。结界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糖果精灵们惊恐地缩成一团。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

　　不行！不能这样！

　　星野梦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先动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弥生的保护，朝着结界最薄弱、遭受攻击最猛烈的地方冲去！

　　“危险！回来！”弥生惊呼。

　　胸口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仿佛响应着她内心强烈的“想要保护”的意愿，星光再次绽放——但这次不再是被动的屏障，而是一圈柔和的、涟漪般的微光，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微光扫过那些黑影怪物，它们发出了尖锐的、非人的惨叫，动作明显停滞、扭曲，仿佛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表面滋滋作响，体型也缩小了一圈！就连那些狂暴的悲盒，表面的黑气也淡薄了些许！

　　光之美少女们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就是现在！Pretty Cure Sle Charge！！”

　　“太阳烈焰！！”

　　“晴天霹雳！！”

　　“美丽冲击！！”

　　“和平冲击！！”

　　五道强大的必杀光流汇聚，精准地轰击在暂时被削弱的黑影和悲盒上！

　　轰隆——！

　　爆炸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天空。黑影彻底消散，悲盒也化为齑粉。

　　结界暂时安全了。

　　所有人都脱力地喘息着，目光却齐刷刷地投向那个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的黑发少女。她胸前的吊坠光芒正在迅速消退，而她本人则捂着耳朵，身体微微颤抖，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你……”Cure Sunny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刚才那光是……”

　　星野梦（孤门夜）抬起头，想说话，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耳鸣袭来，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变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来得及抓住离她最近的、弥生（Cure Peace）的手腕，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小心……影子……它们……怕‘光’……”

　　随后，她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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