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雷霆出击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的气氛诡谲到了极点。表面上看，一切如常，东宫依旧在处理政务，朝会依旧按时举行。但暗地里，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知情或隐约预感者的心头。

　　兰妃宫中悄然传出的“风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激起了剧烈的涟漪。几位与盐税旧案有牵连、或与边关走私利益相关的官员，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彼此间的秘密联络骤然频繁，却又带着一种末日将近的恐慌。

　　大皇子李琏府邸的门槛几乎被踏破，前来打探消息、寻求对策的勋贵络绎不绝，但得到的只有李琏越发暴躁的呵斥和更加阴沉的脸色。他隐隐感觉到，一张大网正在收紧，却不知漏洞出在何处。

　　而隐藏在暗处的三皇子李琮，则如同受惊的毒蛇，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只留下最隐秘的几条线，试图弄清楚到底哪里出了纰漏。那种失去掌控、被动等待的感觉，让他几欲疯狂。

　　风暴前的宁静，最是熬人。

　　辰时，皇极殿。

　　今日的大朝会，气氛格外凝重。文武百官依序而立，许多人低垂着眼，不敢去看御座上面无表情的老皇帝，更不敢去看站在百官之前，那位气度沉凝、仿佛蕴藏着雷霆的太子李岩。

　　老皇帝李晟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在几个神色异常的大臣脸上略微停顿，最终落在李岩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冗长的常规政务汇报终于结束，就在司礼监太监准备宣布“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之时，李岩动了。

　　他踏步出列，玄色的太子冕服在寂静的大殿中带起一阵微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手持奏章，而是空着双手，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御座之上。

　　“父皇！”他的声音清越而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儿臣有本，要参劾数人，所涉之事，关乎国本，动摇社稷！”

　　来了！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

　　老皇帝微微颔首：“太子所参何人，所劾何事？讲。”

　　李岩并未直接点名，而是先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抄录副本，高举过顶：“儿臣首先要参的，是七年前，江南盐税巨额亏空一案！此案表面已结，然真凶巨蠹，至今仍逍遥法外，甚至窃据高位！”

　　他话音未落，队列中几位官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经儿臣查明，”李岩声音陡然提高，“当年那笔不翼而飞的五十万两税银，其兑付银票，最终流入了——”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直刺向勋贵队列中站在前列、脸色铁青的大皇子李琏，“——流入了大皇子，李琏，名下秘密经营的‘汇通当铺’！”

　　“哗——！”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虽然早有预感，但当太子如此直接、如此公开地将矛头指向大皇子时，带来的震撼依旧是巨大的！

　　李琏又惊又怒，猛地出列，指着李岩吼道：“李岩！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李岩冷笑一声，将手中账册递给上前的内侍，“这便是当年经办吏王朗冒死抄录的账册副本，上面清晰记录了银票票号！此外，还有王朗本人的证词，以及当年你府上幕僚催促‘办事干净’的笔迹残片！人证物证俱在，李琏，你还有何话说？！”

　　那账册和证词被送到御前，老皇帝只是扫了一眼，脸色便彻底阴沉下来，看向李琏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冰冷。

　　李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账册，那笔迹……他们怎么会找到？！那个王朗，不是早就该……

　　不待他从盐税案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李岩的第二次攻击，已然发动！

　　“儿臣要参的第二件事，更为恶劣！”李岩的声音如同寒冰，响彻大殿，“有人长期利用职权，通过边关黑市，向我大夏死敌——草原休屠等部，走私贩卖生铁、精钢、官盐等战略物资，资敌牟利，形同叛国！”

　　“叛国”二字，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李岩再次取出一本密账和几封书信：“这便是边关大掮客交出的交易密账，上面清晰记录了近五年来，流向草原各部的违禁物资数量！而负责此事的白手套，其资金最终流向，以及这信上的私人暗记——”他猛地转头，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群，钉在某个无形的目标上，“皆指向了三皇子李琮！”

　　“而其走私所得巨款，部分用于维系其奢靡生活与暗中势力，部分……则化作了刺杀儿臣的死士佣金，以及煽动朝臣、阻挠新政的活动经费！”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如果说盐税案是贪墨，那走私资敌、甚至可能牵扯刺杀储君，这就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

　　“不可能！这是构陷！”人群中，几个三皇子的铁杆党羽下意识地出声反驳。

　　“构陷？”李岩厉声喝道，“墨衡！”

　　“臣在！”墨衡应声出列，手中捧着厚厚的卷宗，“殿下，所有物资流出记录、资金往来账目、笔迹与暗记鉴定文书、相关人员口供，均已整理成册，证据链完整，铁证如山！请陛下御览！”

　　卷宗被送上御前。老皇帝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记录和确凿的证据，握着龙椅扶手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儿子，竟然做出了如此祸国殃民、丧心病狂之事！

　　“而朝中，”李岩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再次响起，“亦有诸多官员，或参与分润盐税赃款，或为走私资敌提供便利，或收受二王贿赂，为其摇旗呐喊，攻讦新政，结党营私！”

　　他每说一句，朝臣中便有人身体剧颤，面无人色。

　　“儿臣已查明，吏部侍郎张永年、漕运总督李贽、光禄寺少卿赵德明……等十七人，”李岩一口气报出十几个名字，皆是二王党羽的核心成员，“皆与此二案有涉，罪证确凿！”

　　他猛地一挥手！

　　“锦衣卫何在？！”

　　殿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由韩猛亲自挑选的东宫护卫（已暂领部分锦衣卫职权）如狼似虎般涌入大殿！甲胄铿锵，刀光闪烁！

　　“将上述罪臣，统统拿下！”李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遵命！”

　　锦衣卫立刻上前，在满朝文武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将那些被点名的官员一个个揪出队列，当场摘去官帽，剥去官袍！求饶声、辩解声、哭嚎声顿时响成一片，昔日道貌岸然的朝廷大员，此刻丑态百出！

　　大皇子李琏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与他利益攸关的心腹被如死狗般拖走，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而隐藏在暗处，通过眼线得知朝堂上发生一切的三皇子李琮，在得到消息的瞬间，便知道大势已去，他瘫坐在黑暗中，面如死灰。

　　金殿之上，李岩独立，衣袂无风自动。一场雷霆风暴，由他亲手掀起，以无可辩驳的铁证和雷霆万钧的手段，彻底清洗了朝堂。旧势力的核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老皇帝看着下方肃立的太子，看着他以绝对的实力和证据掌控了全局，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这个帝国，是时候彻底交给年轻人了。

　　皇极殿内，血腥气与权力的更迭气息弥漫。一个时代，即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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