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霸总世界的替身炮灰三

　　……

　　林清辰的突然出现，像一滴清水落入滚油，客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发生了奇异的转变与暂缓。

　　顾晏知周身那针对谢寻和江雾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凛冽寒意，在面对林清辰时，不易察觉地收敛、软化。

　　他下意识向前半步，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林清辰稍稍挡在身后，这个动作自然流畅，却也无心地将白月光的视野局限，使他无法全然捕捉到江雾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动人心魄的表情变化。

　　“小辰，这里没事。”顾晏知的声音放缓，但语调深处仍残留着未散的冷硬，“你不该来这里。”

　　林清辰微微仰头看着他，清秀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我担心你……”

　　他的目光如水波般流转，轻盈地越过顾晏知的肩头，再次落定在江雾身上，眼神清澈见底，却漾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纯然的无辜，

　　“江雾先生，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欠佳。”

　　瞬间，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再次灼灼地聚焦在江雾身上。

　　江雾内心一片清明，甚至带着点职业性的评估。

　　这位白月光，言语的艺术修炼得不错。

　　一句看似关切的“脸色欠佳”，实则精准地提醒着在场每一位，他此刻的“狼狈”与“处境微妙”。

　　不过，这正合他意。

　　扮演一个在修罗场中心瑟瑟发抖、无助可怜的炮灰，本就是他此刻的“工作”。

　　只见江雾轻轻咬住下唇，那本就色泽偏淡、如同初绽樱花瓣的唇，被贝齿碾过，留下了一道暧昧的、诱人的嫣红痕印。

　　他微微垂下浓密卷翘的长睫，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仿佛不堪承受这多方汇聚的、或冰冷或灼热的视线。

　　清晨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勾勒出他精致却失血的侧脸轮廓，皮肤细腻如最上等的羊脂玉，却易碎得让旁观者心尖都跟着发颤。

　　他身上那件谢寻提供的白色衬衫，材质柔软熨帖，更衬得他肩线单薄，腰身纤细得不盈一握。

　　整个人静立在那里，

　　就像一株在疾风骤雨中摇曳的白色桔梗，纯净，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摧折，

　　偏偏又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近乎圣洁又诱人采撷的气息。

　　“我……我没事。”他开口，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细微的颤音，像受惊的雀儿。

　　眼神怯生生地抬起，先是飞快地、如同被烫到般扫过顾晏知冷硬如冰雕的侧脸，迅速收回，

　　然后仿若本能地、带着一丝求助意味地望向身旁仿佛能提供庇护的谢寻，

　　最后才仿佛鼓足了毕生勇气，对上林清辰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眸，“谢谢林先生关心。”

　　这一连串的眼神流转，无声胜有声，将一个在心爱之人面前自卑怯懦、在强势掌控者身边下意识寻求依靠、又在“完美情敌”面前强撑镇定的替身心理，演绎得入木三分。

　　完美。

　　江雾在内心冷静地给自己打分。

　　这情绪层次，这表情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别。

　　然而，他这“倾情演出”的效果，落在三个心思迥异、却同样被某种无形引力牵引的男人眼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

　　顾晏知看着他这副仿佛离了谢寻的支撑就要碎裂的柔弱姿态，

　　尤其是那投向谢寻时、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隐含依赖的眼神，胸口那股无名邪火燃烧得更加炽烈难耐。

　　他熟悉江雾以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痴迷、渴望与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恋，虽然令他厌烦，却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带着对另一个男人的、近乎自然的依靠！

　　一种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彻底玷污、脱离掌控的暴戾躁郁，几乎要冲垮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制。

　　谢寻则对江雾那下意识投向自己的、如同幼兽寻找巢穴般的求助眼神极为受用。

　　他揽在江雾腰间的手臂更加稳固有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不容置疑的主权。

　　他甚至刻意低下头，薄唇几乎贴上江雾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捕捉到的气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戏谑和某种满意的喟叹低语，

　　“演技精湛……很懂得如何利用你这张脸和这副身子，嗯？”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看似纯白无瑕的皮囊下，或许藏着点有趣的东西，但这反而激起了他更浓烈的、想要层层剥开、彻底驯服的兴趣。

　　而林清辰，面上依旧维持着无懈可击的温润笑容，但垂在身侧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却无声地抵住了掌心。

　　这个江雾……远比资料照片上更加夺目。

　　那种将脆弱感与纯净气质奇妙融合，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易碎风情，对顾晏知和谢寻这种掌控欲深入骨髓的男人而言，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尤其让他心惊的是，他清晰地捕捉到，在江雾出现后，顾晏知看似在维护自己，但那冰封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因江雾而起的烦躁与波动，并未能逃过他细致入微的观察。

　　“江先生没事就好。”

　　林清辰笑容温煦，语气真诚得无可挑剔，

　　“晏知哥哥很担心你，昨晚寻了你许久。

　　既然你安然无恙，我们也就不便再多叨扰谢先生了。”

　　他这话语，巧妙地将自己置于顾晏知“身边人”的位置，同时将江雾定性为需要被“带回”的、惹出麻烦的存在。

　　顾晏知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但并未立刻反驳林清辰的话，

　　只是再次将目光钉在江雾身上，命令道，“跟我回去。”

　　语气是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坚决。

　　无论出于何种考量，他都无法容忍江雾继续留在谢寻的领地。

　　回去？回到那个被视为替身、随时可被丢弃的角落？

　　江雾内心平静无波，甚至觉得这剧情有些老套。

　　但表面上，

　　他却是浑身剧烈一颤，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清澈的眸子里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泪珠将落未落，悬在长睫上，显得无比委屈又无助。

　　他像是受惊般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谢寻，又立刻低下头，

　　细白纤长的手指紧张地绞住了衬衫柔软的衣角，小声嗫嚅，带着哭腔，“我……我……”

　　他这副情态，落在顾晏知眼中，分明就是不愿跟他离去，却又畏惧于谢寻的威势而不敢直言！

　　“谢寻！”

　　顾晏知终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目光如淬冰的利刃，直射向始终姿态闲适的谢寻，

　　“你究竟对他用了什么手段？”

　　谢寻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手臂慵懒却坚定地揽着江雾，

　　拇指指腹甚至带着几分狎昵意味，

　　在江雾腰侧敏感的部位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清晰感受到掌下单薄身体瞬间的僵硬。

　　他笑容愈发深邃，带着几分恶劣的愉悦，

　　“顾总此言差矣，我能用什么手段？不过是……

　　尊重他本人的意愿，给了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罢了。”

　　他话锋一转，将问题轻飘飘地抛回给江雾，眼神却带着不容退缩的压迫，

　　“小雾，亲口告诉顾总，你愿意跟谁走？”

　　所有的压力，瞬间如山般倾轧在江雾肩上。

　　这是一道送命题。

　　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意味着彻底开罪另一方，更与他苦心经营的“深爱顾晏知却身不由己”的悲情炮灰人设严重不符。

　　江雾抬起那双泪光盈盈、我见犹怜的眼眸，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

　　在面覆寒霜的顾晏知和温润如玉的林清辰之间惶惑地徘徊。

　　最终，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

　　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对顾晏知说道，

　　“顾少……我……我自知配不上您……林先生他……他才是与您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我就不过去……再惹您厌烦了……”

　　他说完，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悲伤与压力，

　　将苍白而精致的脸颊微微侧向谢寻的胸膛，

　　单薄纤细的肩膀难以自抑地轻轻颤抖，

　　如同一只羽翼未丰、在风雪中寻到一处暂且栖身之地的幼兽，

　　充满了依赖与无助。

　　完美的以退为进。

　　既婉转表达了“深情不渝”（因为爱你所以选择成全你和白月光），

　　又合理地为自己留在了目前看似相对“安全”的谢寻阵营找到了借口，

　　同时还顺势巩固了自己“善良、隐忍、勇于牺牲”的悲情形象。

　　果然，他这番声情并茂的“告白”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

　　顾晏知的脸色瞬间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他主动将脸埋向谢寻胸膛的动作，眼神阴鸷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林清辰轻轻拉住了手臂。

　　“晏知哥哥，”

　　林清辰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劝慰与体贴，

　　“江先生此刻心绪不宁，或许真的需要些时间独自冷静。

　　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顾晏知死死地盯着江雾，那目光如同要将他的身影刻入骨髓。

　　半晌，才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江雾，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终究是顾及林清辰在场，

　　不愿再将这难堪的局面持续下去，

　　带着一身几乎能冻结周遭空气的凛冽寒意，

　　转身大步离去。

　　林清辰紧随其后，只是在转身的刹那，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江雾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探究、审视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一场风暴，看似暂时平息。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谢寻和被他半拥在怀中的江雾。

　　谢寻松开了揽住江雾腰肢的手，

　　转而用修长有力的手指，

　　轻佻地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那张脸上哪还有半分泪痕，只有眼眶周围还残留着一圈惹人怜爱的薄红，

　　如同胭脂淡扫，反而衬得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更加清亮剔透，动人心魄。

　　“戏，唱完了？”谢寻挑眉，语气带着洞穿一切的玩味与欣赏。

　　江雾眨了眨眼，长睫如蝶翼般轻盈扇动，

　　脸上那脆弱无助的表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近乎懵懂的、不染尘埃的平静，

　　“谢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谢寻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从胸腔里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有趣。

　　顾晏知那个有眼无珠的，竟把你这么个妙人儿当成呆板的替代品。”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暧昧地划过江雾光滑细腻的脸颊肌肤，眼神充满了掠夺性的、浓烈的兴趣，

　　“不过，这样正好。”

　　他凑近江雾，两人鼻息可闻，灼热的气息交融，

　　“我不管你过去在顾晏知面前是如何扮演的。

　　从此刻起，你只需要在我的笼中，为我一人起舞。

　　明白吗？”

　　江雾微微偏头，

　　避开他过于侵略性的气息，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讨论天气，

　　“谢总想看我演什么？”

　　“演……”谢寻的目光如同实质，流连在他色泽诱人、形状美好的唇瓣上，眸色渐深，

　　“一只羽翼鲜艳、试图振翅高飞，却永远也逃不出我掌心方寸之间的金丝雀。”

　　就在这时，管家如同影子般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地禀报，

　　“先生，林清辰林先生去而复返，说是有句紧要的话，想单独对江先生言明。”

　　江雾与谢寻同时挑眉。

　　谢寻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弧度，

　　“请他进来。”

　　他倒要看看，这位去而复返的“白月光”，

　　还想上演哪一出。

　　林清辰独自一人去而复返，步履从容地走进客厅。

　　他这次似乎无意与谢寻周旋，目光直接而专注地落在江雾身上，那眼神不再加以掩饰，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深切审视、强烈探究，以及一丝……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明晰的、被吸引的悸动。

　　“江雾，”

　　林清辰开口，声音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基调，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客套疏离，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与认真，

　　“离开这里，离开谢寻，也远离顾晏知。

　　他们二人，皆非你的良配。”

　　江雾微微歪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纯然的不解，

　　“林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林清辰上前一步，目光如同锁链，紧紧缠绕住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笃定的确信，

　　“你不需要完全明白。你只需知道，你身上有一种……让我感到莫名熟悉、无法抗拒地想要靠近的气息。

　　跟我走，我可以护你周全，绝不会像他们那样，仅仅将你视作玩物或是某个影子的替代品。”

　　江雾心中微动。

　　他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轻轻摇头，

　　眼神纯净得像初生的小鹿，

　　“林先生，您真是说笑了。我……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你不是！”林清辰罕见地打断了他，眼神灼灼，仿佛有火焰在静默燃烧，

　　“你根本不清楚你自己真正的……”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深吸一口气，

　　迅速重新戴上那副温润如玉的完美面具，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江雾一眼，

　　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刻入灵魂，

　　“记住我今天的话。若你何时想通，随时可以来寻我。”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去，那背影竟透出一种与他平日温雅形象不符的仓促与决绝。

　　谢寻在一旁，如同观看一出有趣的戏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缓步走到江雾身边，望着林清辰消失的方向，从鼻间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看来，我精心挑选的这只金丝雀，比我想象的还要……引人觊觎。”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将江雾额前一缕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的、不听话的柔软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敏感的耳廓。

　　“不过，既然已经飞入了我的笼中，”

　　谢寻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占有欲，目光锁住江雾平静无波的眼眸，

　　“就安心待着。我不会给任何人，染指你的机会。”

　　江雾顺从地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而精准的计算光芒。

　　顾晏知，谢寻，现在又多了一个态度暧昧、行为诡异的林清辰……

　　这个小世界的怪异，水深程度，似乎远超他最初的预估。

　　而他这个丢失了部分记忆、连“导演”（系统）都暂时失联的顶级“演员”，只需要继续完美演绎这出“身不由己”的戏码，静待最终幕布落下时，恢复所有记忆，然后从容抽身。

　　至于其他……

　　抱歉，当戏幕落下，灯光熄灭，观众席上的悲欢离合，又与他这个台上谢幕的演员，有何干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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