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梦魇重现，一脚踹开

　　“滚开！滚开！”陈默喉中嘶吼，双目圆睁。

　　他不知哪来力气，腿猛抬，狠狠踹出。

　　“砰！”一声闷响，似踢中湿泥麻袋。

　　伏在他身上卖力施为的翠儿，万没料到这变故。

　　胸口如遭重锤，她短促痛呼，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向后飞出，重重撞墙，滑落地上。

　　翠儿蜷地，半晌动弹不得，张口喘息，胸口憋闷欲裂，脸憋得发紫。

　　陈默却似瞎了般，毫无所觉。

　　他连滚带爬缩至床头角落，紧靠冰冷石壁，双手抱头。

　　“别吸我……别吸我……我不想死……不想变王二麻子……”他颠三倒四呢喃，言语破碎。

　　卧牛村那日梦魇将他牢牢裹住，无法自拔。

　　王二麻子干瘪惊恐之脸，红裳妖女视人命如草芥的笑眼，走马灯般轮转，凌迟着他每一根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那幻觉如潮水退去。

　　陈默呼吸渐平，身体却依旧颤抖。

　　他缓缓抬头，惊魂未定望向石屋另一头。

　　黑暗中，一个模糊人影扶墙挣扎而起，是翠儿。

　　她一手捂胸，疼得倒抽冷气，一手摸索在地，抓起粗布衣衫，手忙脚乱套上。

　　动作笨拙急切，衣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数尺之遥，伸手不见五指，陈默看不清她表情，却能感一道冰冷怨毒目光钉在他身上。

　　“你……你他娘的……是个疯子！”翠儿声音从牙缝挤出，嘶哑尖利，再无半分柔弱羞涩，满含愤怒怨毒。“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陈默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他只蜷在角落，用戒备恐惧眼神盯着她。

　　翠儿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踉跄几步来到陈默石床前，借微弱月光，居高临下俯视这蜷缩少年。

　　“我好心好意，放着外门王师兄不要，跑来找你这放牛的。我……我把身子都给你了，你居然敢打我？陈默，你算不算男人？你他娘的就是个废物！一个没用的软蛋！”

　　她口中污言秽语，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恶毒。

　　陈默依旧沉默，头埋得更深。

　　他沉默，在翠儿看来无异火上浇油。

　　她本以为今夜过后，这老实巴交的放牛娃便牢牢拿捏手中，可万没料到，就在功成之际，他竟突然发疯，给了她这奇耻大辱。

　　“好，好得很！”翠儿骂道，“陈默，你给老娘记住了！你今天瞧不起我翠儿，作贱我翠儿，总有一天，你会跪在地上，求我回头看你一眼！”

　　“你以为你巴结上刘管事，就能高枕无忧？做梦！你什么东西？五行废根！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垃圾！在真正的师兄师姐眼里，你连回春园养的狗都不如！”

　　“我今晚就去找王师兄！他早就看上我，是我犯贱才吊着他。只要我点点头，他定收了我。到时候，我天天睡外门弟子床，吃灵米，喝灵泉，穿云锦，而你呢？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又臭又脏回春园，给那些‘药人’浇大粪吧！”

　　“你这连事都办不成的废物，等着吧！我会在王师兄床上舒舒服服躺着，好好嘲笑你！看你这没用的东西，怎么在这臭水沟烂掉、死掉！”

　　她将心中怨毒倾泻而出，仍不解气，上前一步，朝着陈默蜷缩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呸！没用的东西！”

　　唾沫星子飞溅，带着屈辱气味。

　　骂完，她再不看陈默一眼，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到门口，粗暴拉开门栓，头也不回冲进夜色里。

　　木门“哐当”巨响，撞上门框，复又荡开。

　　门扉洞开，夜风如刀，直灌入室。

　　陈默身子一颤，寒气侵肌刺骨。

　　然身寒不及心寒。翠儿临去那些恶毒咒骂，犹在耳畔，字字如针，句句如刺。

　　“废物！”

　　“软蛋！”

　　“连事都办不成的没用东西！”

　　这些话语，比拳脚加身更叫他无地自容。

　　他竟无一言可以自辩，只因她骂的，似乎句句是实。

　　他想起方才那销魂蚀骨，又想起那紧随其后的无边恐惧，想起自己竟将一个主动献身的女子疯魔般一脚踹开。

　　念及此节，一股羞愤欲死之情，登时冲上顶门。

　　此事倘若外传，他陈默岂非成了合欢宗内天大的笑柄？从此在这宗门之内，再难抬头做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僵直的身子方才动弹。

　　他缓缓下床，赤足踏上冰冷石地，行至门口，将那扇木门掩上，插落门栓。

　　室中尚余女子气息，混着一股难言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方才的荒唐。

　　他望向那张石床，却没有走近。

　　他默然伫立，忽地举起右手，反手朝自己脸颊猛然一掌！

　　“啪！”

　　耳光清脆，在这死寂石屋中，竟带起几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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