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碎镜时刻

　　轰！！！！

　　镜面彻底崩碎的巨响如同天穹塌陷，狂暴的能量乱流夹杂着无数锋利的、闪烁着规则残光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喷涌！

　　祭坛顶端仿佛升起了一轮混乱的小太阳，炽烈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视线！

　　程实的身体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下坠落。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那声极端愤怒又痛苦的羊叫声，仿佛幻觉，萦绕了一瞬便消散。

　　下方广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

　　【言语即契约】的领域如同被砸碎的琉璃盏，瞬间崩解消失！

　　那压在每个人灵魂和肉体上的沉重枷锁骤然解除，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用力过猛般的失衡和强烈的眩晕感！

　　紧接着，便是毁灭性能量的无差别席卷！

　　“防御！”林七夜的嘶吼声在爆炸的轰鸣中显得微弱，却第一时间响起！

　　他强忍着领域消失后的不适和之前的伤势，黑芒疯狂涌出，不是攻击，而是尽可能地形成一片护障，挡在几位队员身前！

　　嗤嗤嗤！！！！

　　无数镜面碎片如同高速弹片般射来，撞击在黑芒护障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声响！

　　每一片碎片都蕴含着混乱的规则力量和物理冲击力，震得林七夜气血翻腾，护障明灭不定！

　　迦蓝的净化光盾瞬间撑到极致，却也在碎片冲击下剧烈波动，脸色发白。

　　沈青竹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动，匕首挥舞成一片光幕，精准地磕飞射向她的碎片，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百里胖胖和其余队员则狼狈地寻找掩体，或挥舞武器格挡，惨叫声和闷哼声不时响起！

　　“深空之眼”的幸存者那边更是损失惨重，瞬间又有两人被碎片穿透，倒在血泊之中！

　　整个广场如同被金属风暴洗礼！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最大的反噬，并未作用于这些“外人”。

　　而是全部倾泻向了与祭坛、与“诚实之镜”连接最为紧密的那个人…

　　主祭！

　　在镜子破碎的刹那，主祭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并非是鲜红的、而是带着浓郁死寂气息的黑血！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体内的生机正在被某种力量疯狂抽离！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变得干瘪、布满深壑般的皱纹和灰败的老年斑！

　　满头黑发瞬间变得雪白，然后枯槁脱落！

　　挺拔的身躯佝偻下去，变得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就从一个充满阴冷力量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散发着浓郁死气的耄耋老者！

　　规则的反噬，直接剥夺了他绝大部分的生命力！

　　“不…牧者…大人…”

　　他伸出枯枝般颤抖的手，向着祭坛方向，发出沙哑漏风、充满不甘和恐惧的哀鸣。

　　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任务失败的绝望！

　　他试图凝聚最后一丝力量，操控那掉落在地的骨鞭，却连抬起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撕裂狂风的黑色闪电，穿透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和飞溅的碎片，直扑而来！

　　是沈青竹！

　　领域消失，最大的威胁解除，而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清除威胁！

　　此刻虚弱到极点的、遭受恐怖反噬的主祭，就是最大的威胁！

　　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废话！

　　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死亡的寒芒，精准、狠辣、迅捷无比地直刺主祭那枯瘦的、几乎能看到心脏微弱跳动的胸膛！

　　噗嗤！！！

　　利刃穿透干瘪血肉和脆弱骨骼的声响，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清晰！

　　匕首整个没入！

　　直至没柄！

　　力量之大，甚至带着主祭那轻飘飘的、如同枯叶般的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

　　主祭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柄匕首，又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眼神冰冷的沈青竹。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却只有更多的黑血从口中涌出。

　　眼中的神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终彻底凝固，只剩下死寂的灰白。

　　枯槁的身体晃了晃，然后重重地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这位“牧者”的代言人，“百牲祭”的主祭，就此殒命。

　　沈青竹冷漠地拔出匕首，甩掉其上并不多的粘稠黑血，看都没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警惕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

　　危机似乎解除了？

　　镜碎，领域消，主祭死。

　　残余的变异兽群在失去了主祭的操控和镜子的影响后，似乎恢复了部分本能，发出不安的低吼，开始缓缓退入周围的迷雾之中，并未继续攻击。

　　祭坛顶端的血光之柱虽然未曾熄灭，却也黯淡混乱了许多，明灭不定。

　　林七夜撤去黑芒护障，喘息着，看向沈青竹，微微点头。

　　迦蓝也松了口气，放下长弓，快步走向程实坠落的大致方向，想去查看他的情况。

　　百里胖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结…结束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告一段落，心神稍有松懈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具主祭倒毙的、干瘪的尸体，突然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

　　并非是火焰，而是一种幽黑色的、冰冷的、仿佛能灼烧灵魂的诡异火焰！

　　火焰中，主祭的尸体迅速化为灰烬。

　　但一道模糊的、扭曲的、充满了极致怨毒和虔诚的虚影，却从那灰烬中升腾而起！

　　它发出无声却尖锐的嘶嚎，猛地扑向了近在咫尺的祭坛，融入了那明灭不定的血光之柱中！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

　　血光之柱骤然变得凝实、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猩红、更加刺目！

　　仿佛被注入了最本源的燃料！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远超主祭、远超镜子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从祭坛深处，从血光之中，弥漫而出！

　　笼罩了整个峡谷！

　　天空中的灰雾疯狂退散，不是被驱赶，而是仿佛在恐惧地跪伏！

　　大地无声地哀鸣！

　　所有幸存的人，无论是守夜人还是“深空之眼”，都在这一刻感到灵魂战栗，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跪伏下去！

　　仿佛遇到了生命层次上的绝对主宰！

　　林七夜的黑芒被压制回体内，迦蓝的净化之力瞬间黯淡，沈青竹握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百里胖胖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就连那些退入迷雾的变异兽群，也发出了恐惧到极致的哀鸣，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在那冲天的血光之柱中，一个庞大的、模糊的、由无尽血光与规则凝聚而成的虚影，缓缓浮现。

　　它并非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个概念的显化。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双冰冷、漠然、仿佛能洞穿一切秘密的眼睛，缓缓睁开，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众人。

　　一个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亵渎者…”

　　“当为…祭品。”

　　仅仅是声音，就几乎要碾碎他们的意识！

　　程实从短暂的昏迷中被这恐怖的威压强行激醒。

　　他咳着血，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血柱中那令人绝望的庞大虚影。

　　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压垮的恐怖力量。

　　他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恐惧，反而因为透支和重伤，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麻木和平静。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撑起上半身，对着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扯出一个扭曲的、带着血沫的笑容。

　　嘶哑地低声自语，仿佛在回答，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祭品？”

　　“我看…”

　　“您才像是…迷路找不到座位的…”

　　“观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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