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她进府,也只是一个名义,一个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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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画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粗瓷的质感。她抬眼看向面露关切的燕承亮和林弘轩,声音清晰平稳:“水稻增产确实不易,但并非无路可寻。我虽不敢说精通,却也有些想法。”
她略一沉吟,继续道:“首要在于选种。需得挑选穗大粒饱、抗倒伏的稻种单独留种,年复一年精心筛选,劣种剔除,优种延续,如此数年,基础方能牢固。”
燕承亮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专注:“优中选优,去弱存强。此理与驯养良驹、选拔人才相通。只是此法耗时颇长。”
“殿下所言极是。”宋知画点头,“故而其次,便是育秧。秧苗如同人之幼时,根基不打牢,日后难有作为。可尝试在秧田下足底肥,精耕细作,培育壮秧。待移栽时,株距行距也需讲究,通风透光,稻禾方能舒展生长,不易生病。”
林弘轩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听起来每一步都要下足功夫!那施肥呢?是不是越多越好?”
宋知画摇头:“过犹不及。施肥如同用药,需看天、看地、看苗情。时机、分量、种类皆有讲究。比如秧苗期、分蘖期、抽穗期,所需养分各不相同。若能摸索出规律,效果事半功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绿意初显的田野,仿佛已看到未来稻浪翻滚的景象:“若能将这些环节一一理顺,精细管理,假以时日,亩产未必不能突破四百斤,甚至更高。”
燕承亮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看向宋知画,语气郑重:“世子妃今日所言,虽只是方向,却如拨云见日。农事乃国之根本,若真能寻得增产良法,功在千秋。”他轻轻抚过轮椅扶手,“不知世子妃可愿将这些想法,更细致地整理出来?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辟出几块田,逐一验证。”
林弘轩也兴奋道:“对对!光说不练假把式!若能亲眼见到收成增加,那才叫真本事!”
一旁的燕静姝虽不完全明白那些农事细节,但见承瑾哥哥和林三公子都对嫂嫂的话如此重视,心里莫名地感到骄傲,看向宋知画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
宋知画迎上燕承亮诚恳的目光,感受到那份为民谋食的真切,心中触动。她颔首应道:“殿下有此心,是百姓之福。我回去后便将所知整理成册,育种、育苗、田间管理诸项,必当尽力详述,以供参详。”
离开皇庄回到王府,宋知画立刻察觉到府中气氛异常沉闷,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她刚踏入蘅芜苑,丹霞就快步迎上来,低声道:“世子妃,王妃吩咐了,请您回来即刻去锦华堂。”
宋知画心头微沉,整理了一下衣袖,便转向正院。
锦华堂内,安亲王端坐主位,面色沉肃。顾王妃坐在一旁,眼神复杂,见到宋知画进来,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燕博文站在堂中,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抿的唇线和垂在身侧微微握拳的手,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心绪。燕静姝则不安地站在母亲身边,见到嫂子,立刻投来担忧的眼神。
安亲王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沉重:“知画回来了。今日朝堂上,南诏使臣携其公主入京……是为和亲而来。”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道,“那位南诏公主……指名……愿以平妻之位,嫁入我安亲王府,许给博文。”
顾王妃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心疼和无奈:“知画,我们……我们都不愿如此。可这是两国邦交,事关边境安宁……连陛下……也不好断然驳回。”她看着宋知画瞬间苍白的脸,不忍再说下去。
宋知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耳边甚至嗡嗡作响。她刚刚才对燕博文完全敞开心扉,确认了彼此的心意,没曾想转眼之间,他们的感情就要被硬生生塞进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她无法拒绝、关乎两国关系的“平妻”。
她猛地转头,目光直直射向燕博文。
燕博文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那眼底翻涌着痛苦、愧疚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最终只是颓然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她眼中那不敢置信的伤痛。他爱她,正因深爱,此刻才更觉无力反抗这强加的命运,那份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沉默和闪躲,像一盆冰水,将宋知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浇灭了。她原以为,至少他会挣扎,会反驳,会为了他们的感情努力争取一线可能。可他竟然……就这么默认了?
一股尖锐的失望和刺痛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比方才听到消息时更甚。她看着他侧脸上紧绷的线条,只觉得方才在皇庄暖棚里感受到的暖意,此刻尽数化为冰冷的讽刺。
燕静姝见嫂子身形微晃,脸色白得吓人,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焦急地唤道:“嫂嫂……”
宋知画借着她的搀扶勉强站稳,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和眼底的热意。她挣脱开燕静姝的手,目光从燕博文身上收回,不再看他一眼,转向安亲王和顾王妃,声音出奇地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
“儿媳……知晓了。若无他事,儿媳先行告退。”
说完,她不等回应,转身便走,步伐甚至有些踉跄,将那满堂压抑和那人沉痛愧疚的目光,统统抛在了身后。
燕博文紧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宋知画听到那声音,心口更是堵得发痛,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蘅芜苑,反手“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将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男人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缓缓滑落,眼泪无声地涌出,模糊了视线。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空落落地疼。她以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找到了可以依托终身的真爱,没想到转眼就成了镜花水月。什么日久生情,生出的情谊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就能被所谓的邦交利益碾碎。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只维持合作关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门外,燕博文停住脚步,看着她紧闭的房门,仿佛能感受到门后她压抑的悲伤。他抬手,指节重重叩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知画……”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艰涩,“开门,听我说。”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地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这件事……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南诏陈兵十万在边境,他们的使臣递来的不是婚书,是最后通牒。那些条约……开放互市、降低关税、甚至割让丰州三镇……全是他们定的。”
他拳头重重砸在门框上,指节泛白。
“这一仗不能打。打起来,边境线上成千上万的将士和百姓就会血流成河。用我一桩婚事换数年太平……我担不起拒绝的代价。”
“知画,这不是娶亲,是纳贡。”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但我燕博文可以对天发誓,我的心,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什么南诏公主,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她进府,也只是一个名义,一个摆设!我绝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你信我!”
他等待着,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廊下回响。他无力地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仿佛想借此靠近她一些,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近乎哀求的意味:“知画……你开门好不好?别这样……别把我推开。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此生只爱你一人,只要你一个……”
他的解释,他的承诺,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门内,却没能缓解宋知画心中半分疼痛,反而像盐一样撒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国事,大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她的心,她的感情,又该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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