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家长会

　　下课后，英语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后脚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

　　“又来一个副校长？我的天！那我们学校现在到底有几个副校长了？四个？五个？” 前排的沈思琪掰着手指数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五个！绝对是五个！” 赵月欣肯定的接话，“教导处旁边那排领导办公室都快塞不下了！这配置也太豪华了吧？”

　　“副校长越来越多，正牌校长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张博瘫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调侃道，“我好像就开学典礼上见过他一次，之后就再没影了。”

　　“你们说，校长是不是就是个挂名的？”

　　他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更多人的兴趣。

　　平时比较关注这些事的梁永贵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表情说：“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我听我爸妈说过一嘴，咱们校长，好像还兼任着市里的副市长呢！”

　　“公务繁忙，哪有空天天待在学校里？所以副校长才这么多嘛！”

　　“副市长？！真的假的？” 周围响起一片压低了的惊呼声。

　　“怪不得……原来最大的是个‘兼职’啊……”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学校的领导架构，话题渐渐从副校长的数量歪到了校长的神秘身份上。

　　唐欣悦她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声问：“乖乖，你没事吧？在家长会上念……熙老师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谁知道呢……可能觉得这样‘教育意义’更深刻吧。”

　　郑伟站起身来，冲我挤挤眼，语气带着调侃：“可以啊二少，这下要在全体家长面前‘c位出道’了！说不定新来的副校长第一个记住的学生就是你！”

　　我没好气的回应：“滚蛋！这种‘出名’的机会让给你要不要？”

　　“别别别，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下午我对着摊开的稿纸，手里的笔转了半天，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唉……”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把笔丢在桌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韩露她看了看我空白的稿纸，又看了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声问道：“在想检讨书的事？”

　　我无奈地点点头：“嗯，毫无头绪。在家长会上念，这怎么写啊……”

　　她顿了顿，继续轻声说：“所以，你开头一定不能直接就认错，那样太生硬了。”

　　“你得先感谢，姿态要放低，感谢学校给你继续学习的机会，感谢领导特别是熙老师和王主任，对你的严格要求和教育，感谢父母对你的养育和操心……”

　　“反正，先把感谢的话说足了，显得你懂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体现了学校和老师的辛苦。”

　　她看我听得认真，又补充道：“感谢完之后，再诚恳的承认错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清楚，重点要放在感谢学校感谢老师身上。”

　　“谢了，露姐。” 我冲她笑了笑，“我按你说的思路试试。”

　　星期天早上，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响，校园广播就“滋啦”一声，紧跟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试音声，随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瞬间盖过了走廊里刚刚涌起的喧闹：

　　“通知！紧急通知！高一高二高三，所有班级，立刻！马上！到操场集合！重复一遍，所有学生，立刻到操场集合！”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和我们平时听惯了的、略带拖沓的广播腔调截然不同。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搞什么啊？大课间不放了？直接集合？”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沈思琪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扭头对我们这边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说：“还能有什么事？‘见家长’大会提前了呗！”

　　“你们俩，”她眼神在我和张浩宇之间扫了扫，“特殊时期，可小心点，别被抓了典型。”

　　唐欣悦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那我们……先下去了？”

　　她指的是她和沈思琪这些“无关人员”。

　　我点点头，示意她们先走。

　　按照“潜规则”，这种时候，我这种“戴罪之身”，最好跟大部队挤在一起，低调点比较安全。

　　我和黄永强、张博慢吞吞的跟在队伍最后面，朝着楼梯口走去。

　　楼梯间里挤满了往下走的学生，人声嘈杂。

　　就在这时，那个刚刚在广播里出现过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再次通过操场方向的大功率喇叭炸响，声音洪亮、急促，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快点！动作都快点！磨蹭什么！”

　　“所有家长！立刻到旗杆下方集合！按照自己孩子所在的班级位置，迅速站好！”

　　“所有学生！也是按班级队列，快速到操场站好！各班班主任来旗杆下指导家长找到位置！”

　　“抓紧时间！五分钟内必须集合完毕！”

　　楼梯间里的学生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张博缩了缩脖子，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我靠……这新来的副校长？这嗓门，这脾气……听起来比老熙猛多了啊？”

　　黄永强也皱了皱眉，低声道：“感觉……来者不善啊。”

　　主席台上，那位新来的副校长拿着话筒，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后，直接切入正题：

　　“……第一件事，就是严肃校纪校规，尤其是夜不归宿、翻越围墙的问题！”

　　“我来了这几天，天天早晚在围墙边转，抓到的不是一个两个！”

　　“下面，就让一位同学，上台来念他的检讨！希望各位家长、各位同学，都能引以为戒！”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在一片窃窃私语和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低着头，小跑着穿过人群，踏上了主席台的台阶。

　　从副校长手里接过沉甸甸的话筒时，我甚至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转身面向台下，放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更找不到妈妈站在哪里。

　　各个班级站在操场上离主席台很远，我看不清大家的表情，但估计……肯定有人在偷笑。

　　我展开准备好检讨稿，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尊敬的学校领导、老师，各位叔叔、阿姨：大家好……”

　　“……感谢学校领导，特别是熙老师和王主任，在我犯错后没有放弃我，还给我继续学习的机会……”

　　“……感谢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却让他们失望了……”

　　我一板一眼地念着那些我自己听了都脸红的“彩虹屁”吹出去，语气尽量显得诚恳。

　　眼角的余光瞥见，我们班主任老熙原本站在我们班家长队伍后面，听着听着，似乎有点不自在，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转身，低着头快步往教学楼办公室的方向溜走了。

　　念完最后一句保证，我如释重负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一阵不算热烈但也不稀疏的掌声。

　　我逃也似的把话筒还给付校长，快步冲下台，溜回我们班的队伍，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还没等我站稳喘匀气，付校长洪亮的声音再次炸响，这次带着明显的不满和火气，矛头直指刚刚走掉的各班班主任：

　　“所有的班主任！请回到你们各班家长的方队后面站好！”

　　“会开完了吗？我宣布散会了吗？”

　　“学生散漫，你们当老师的也散漫？会没结束就走？”

　　“你们就是这么给学生做表率的吗？！立刻！马上！站到各自班家长后面去！”

　　他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弹一样砸下来，整个操场瞬间鸦雀无声。

　　那股弥漫在操场上空的、因为家长会而产生的松懈气氛，瞬间被这严厉的呵斥驱散得无影无踪。

　　（学校要大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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