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谁教出来的好学生”

　　我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气得发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散了，伸手把充电器往她面前递了递，声音放软了些：“不管怎么样，你先把手机充上电，看看消息到底怎么说。”

　　她视线落在充电器上，没接，只是咬着嘴唇瞪我。

　　“拿着啊。”我把充电器往她手里塞。

　　“现在看有什么用？”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宿管阿姨肯定早就报上去了，老班说不定都跟我爸妈联系了……”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腰捡起充电器，转身就往插座跑。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颤抖的手指划过屏幕，点开那个未读消息堆积如山的班级群。

　　她的脸色随着阅读的内容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班主任……连发了三条通知，”她的声音有些发虚，“说旷课的同学必须家长亲自打电话说明情况，否则按校规严肃处理。”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慌乱和无助：“我妈要是知道我一夜没回宿舍，非杀了我不可。”

　　“你先打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吧，”我轻声建议，“这么多未接来电，阿姨肯定担心坏了。”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不敢...这么多未接，我妈肯定气疯了。”

　　“越是拖着她越担心，”我继续劝道，“先回个电话，挨骂就挨骂，总比让她们一直干着急好。”

　　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在通讯录上徘徊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按下了拨号键。

　　虽然她没有开免提，但在安静的客厅里，我还是能隐约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尖锐女声。

　　“你死到哪里去了？！”电话那头的责骂声又急又响，“一早上不接电话，今天上午也不接！你是不是要急死我？”

　　吴甜甜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压低声音解释：“妈，我错了...我昨晚在同学家...手机没电了...”

　　“哪个同学家？男同学女同学？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报警了？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你想过后果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在哽咽着认错。

　　这场单方面的训斥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直到最后，她妈妈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怒火，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电话挂断得依旧干脆利落。

　　听筒里传来忙音，吴甜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沙发上，把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运作声，和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骂完了...至少她们知道我还活着。”

　　那笑容短暂地凝固在她脸上，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取代。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那……现在我们是回学校还是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我。“回不去了，”她低声说，声音轻飘飘的，“我妈妈……她已经坐车在来的路上了。”

　　“班主任让我先停课，等家长到了再说。”

　　我心里一惊：“停课？”虽然这个处罚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你家……离这远吗？”

　　“挺远的，”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不在一个县，过来得六个多小时车程吧。”

　　手机又充了会儿电，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学校。

　　出了门她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我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我们之间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墙。

　　她不想说话，或许是沉浸在即将面对母亲和处境的焦虑里，而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开导和安慰她。

　　又或许，她是有意与我保持这样的距离。

　　昨夜那个仓促的吻、共处一室的尴尬，还有此刻她身上的“麻烦”，都让她下意识的想将我推开，怕牵连到我。

　　她微微低着头，肩膀紧绷，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沉重，仿佛不是在走向学校，而是走向一个审判庭。

　　我看着她倔强又孤单的背影，最终还是快走几步，与她并肩，却也只是默默地将她让到了远离车流的内侧。

　　她没有看我，但原本紧握的小拳头，似乎微微松开了些。

　　我们就这样，在一种沉重而复杂的沉默里，一步一步的朝着学校走去。

　　快到学校大门口时，穿着制服的保安大叔看见我们俩的校服，没多问就按动了开门按钮。

　　铁门缓缓滑开一条缝，我们刚准备低头快速溜进去，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保安室里传了出来：“吴甜甜！你还知道回来啊！”

　　保安大叔见状，略带同情地对我俩挥挥手：“都进来都进来，别堵在门口。”

　　一进去她们班主任根本不给吴甜甜开口的机会，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可真行啊！夜不归宿！私藏手机！翻墙旷课！”

　　“你眼里还有没有校规校纪？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吴甜甜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她们班主任的目光这时转向了我，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吴甜甜，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有好感，有感情，这很正常。”

　　“但你们要懂得分寸，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话语像刀子一样甩向吴甜甜，“你一个女生，行为这么不检点，夜不归宿，一点都不懂得自尊自爱，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李老师！”我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请你注意用词！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你可以批评我们违反校规，但不能这样侮辱人！什么叫‘不检点’？什么叫‘不自爱’？”

　　空气瞬间凝固。

　　李老师显然没料到我会当面反驳，她愣住了，随即镜片后的眼睛因愤怒而眯起，下一秒，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

　　“啪！”

　　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的扇在我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我的头都被扇偏向一边，脸颊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完全懵了，难以置信的捂着脸，看向眼前因盛怒而面容有些扭曲的老师。

　　吴甜甜吓得抖了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更激烈的情绪，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你们两个，现在跟我去政教处！”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哪个班的？哪个老师教出来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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