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用在看你们卿卿我我了

　　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好受，只剩下被掏空般的疲惫和无处安放的酸痛。

　　黄永强有气无力的仰着头，声音沙哑地问：“哥哥们……谁……谁兜里还有饭卡啊？救救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大家瘫坐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

　　走这么远的路，谁敢把饭卡带身上，都怕一不小心弄丢在路上了。

　　肖骁瘫在旁边的花坛边上，喘着粗气说：“我……我的在抽屉里……哪个哥哥……还……还能动弹的……上去帮我拿一下……我请客……”

　　郑伟立刻哀嚎一声，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平在塑胶跑道上：“动不了了骁哥……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我现在就是块风干的咸鱼……”

　　张浩宇撑着膝盖，勉强站了起来，虽然脚步也在打晃，但还是说：“我……我去吧……我也饿得快不行了……再不吃点东西真要交代在这了……”

　　我靠在篮球架底座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闭着眼说：“英语书……夹着……”

　　张浩宇深吸一口气，一步三摇地朝着教学楼入口挪去。

　　旁边不远处的张博直接呈“大”字形躺在操场，望着漆黑的夜空，生无可恋地念叨：“吃饭……吃饭……我现在只想和大地母亲融为一体……别叫我……”

　　休息了几分钟，大家开始朝着食堂的方向“蠕动”。

　　灯光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惨白得吓人，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渍。

　　我们勉强在空荡的食堂里找了张长条桌坐下，几乎瘫倒在冰凉的塑料座椅上。

　　过了好一阵子，张浩宇才喘着粗气，手里攥着一把饭卡，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把卡分给我们。

　　轮到打饭时，窗口已经没剩什么像样的菜了。

　　大部分餐盘都见了底，只剩下些残羹冷炙，青菜蔫黄，有限的几片肉也早就被前面几批回来的人挑光了。

　　打饭的阿姨看着我们这群狼狈不堪的学生，虽然眼神里有点同情，但手下却毫不留情，每个人的米饭都只打了可怜的一小勺，菜更是少得盖不住碗底。

　　“阿姨……多给点吧……饿一天了……” 黄永强有气无力地哀求。

　　“没了没了，就这些了，后面还有好多人呢！” 阿姨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们端着那点根本填不饱肚子的、已经冰凉的饭菜，回到座位，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扒拉进嘴里，味同嚼蜡，但至少让火烧火燎的胃稍微缓和了一点。

　　吃完后，黄永强他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地回宿舍了。

　　而我，还需要独自走完那最后一段回家的路。

　　看着他们消失在宿舍楼的方向，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气，转身踏上了归途。

　　鬼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走到家的，只记得打开家门，瘫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九成。

　　休息了很久，我才摸出手机，给唐欣悦发了条消息：“宝宝，我到家了。”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我想起来，她们的手机大概要明天早上才能发。

　　大概晚上十点多，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唐欣悦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我赶紧接通。

　　屏幕那端出现唐欣悦的脸，洗过了，头发湿漉漉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眼神里有了神采。

　　“乖乖！你到家了！”

　　“嗯，刚躺下没多久。你们才拿到手机？”

　　“对啊，刚发下来一会儿。你怎么样？脚还好吗？吃饭了没？” 她一连串地问。

　　“还行，就是快散架了。吃了点，食堂都没什么菜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她，“你这星期……还回家吗？”

　　屏幕里，她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回！明天一早就走，坐最早那班车。”

　　她顿了顿，仔细看着我的脸，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心疼，“乖乖你脸色好差，快好好休息。”

　　我们又简单聊了几句，互相叮嘱着好好休息，才依依不舍的挂了视频。

　　星期天下午，刚踏进学校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种说不出的、被注视的感觉萦绕在四周。

　　我下意识地抬头四下张望——摄像头。

　　到处都是新增加的摄像头。

　　走廊的尽头、楼梯的转角、主干道的路灯杆上、操场的围栏边……

　　那些带着球形转角的摄像头，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从各个以前不曾有过的角度，无声的俯瞰着整个校园。

　　它们的数量之多，安装位置之密集，让整个校园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了起来。

　　付校长上周在家长会的“铁腕”宣言言犹在耳，看来这周就开始全面落地了。

　　这效率，高得让人有点窒息。

　　我加快脚步，走向教学楼。

　　越往里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走廊天花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新增了一个摄像头，就连楼梯间的拐角处都安装了，无死角的覆盖着整条楼道。

　　推开教室后门，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我愣在了门口。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但氛围已经完全变了——在教室前后门的上方，以及前后黑板靠近角落的天花板上，四个崭新的摄像头，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居高临下地对着下方所有的课桌椅。

　　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同学坐在位置上了，但没人像往常一样谈情说爱，大家都显得有些安静，甚至有点拘谨，连翻书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我去……这阵仗……”

　　黄永强看到了教室里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干嘛？搞监狱风云啊？四个角落各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监控？”

　　张博看着摄像头咂了咂嘴：“这下完了，以后上课抠个鼻子、传个小纸条都得掂量掂量了。”

　　我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把书包放好。

　　一抬头，正前方那个摄像头的镜头仿佛正好对着我这个方向。

　　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降临，让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些。

　　唐欣悦和沈思琪到教室后也被吓了一跳。

　　唐欣悦的目光快速扫过教室四个角落那些崭新的的摄像头，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和不适。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抱着书本的手指收紧了些。

　　旁边的沈思琪反应更快，她只愣了两秒，随即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唐欣悦，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不大不小：“哟——！这下可好了！”

　　目光在我和唐欣悦之间来回扫了扫，“装了这么多‘天眼’，某些人啊，以后上课可不能再偷偷摸摸、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咯！”

　　“终于清静了！感谢学校，感谢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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