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矿洞死寂，微光求生

　　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矿洞中回荡，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四人相互搀扶，踉跄地逃入这片布满废弃矿车和锈蚀铁轨的黑暗空间，身后蜥蜴人那令人牙酸的嘶鸣声终于被远远甩开，渐渐消失在蜿蜒曲折的隧道深处。

　　“不行了……暂时……休息一下吧……”老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滑坐在地，肋下的伤口因剧烈奔跑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简陋的包扎，剧痛让他额头上布满豆大的冷汗，嘴唇失去血色。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石蛮将背上的墨渊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一处相对干燥、铺着些许碎石的角落。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痰音。他全身衣衫褴褛，遍布深可见骨的抓痕和腐蚀性的粘液灼伤，最严重的是后背那两处被寂灭之力侵蚀的焦黑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散发着不祥的灰败死气，不断吞噬着他的生机，带来刺骨的冰寒与剧痛。他尝试握紧石斧，却发现右手因麻痹而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

　　幽竹将虚弱不堪、再次陷入昏迷的云芷轻轻安置在墨渊身边，自己也几乎脱力，瘫软在地，娇小的身躯因后怕和疲惫而微微战栗。她强忍着眼泪，用颤抖的手检查云芷的脉搏，感受到那微弱但持续的跳动，才稍稍安心。

　　矿洞内死寂得可怕。只有远处岩缝渗出的水滴，有规律地敲打在积水的坑洼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更反衬出此地的荒凉与阴森。空气浑浊，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潮湿的霉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陈年的血腥气。废弃的矿车如同巨兽的骸骨，歪斜地倾覆在铁轨上，锈迹斑斑。头顶偶尔有松动的碎石滚落，发出窸窣声响，让人心惊肉跳。

　　“必须……尽快处理伤势……这里……也不安全……”老默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凑近石蛮，查看他后背那恐怖的伤口，眉头紧紧锁死。“这……不是普通的伤……邪毒和一种……更阴寒的力量……在侵蚀他的生机……”

　　他从贴身内袋摸出最后一个脏兮兮的小布袋，倒出仅剩的一点混合药粉——主要是止血和对抗普通邪毒的，对那寂灭之力恐怕效果甚微。他示意幽竹帮忙，用清水（来自幽竹水囊里最后一点储备）小心清洗石蛮背上和手臂的伤口，然后将药粉撒上去。药粉触及翻卷的皮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石蛮闷哼一声，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咬紧牙关没喊出来。

　　“忍着点……小子……”老默声音低沉，手法却异常稳定。他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

　　处理完石蛮最紧急的外伤，老默又爬向墨渊。墨渊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却诡异地平稳悠长，眉心那道暗痕颜色深邃，仿佛在沉睡中与某种力量共鸣。老默不敢轻易触碰，只是仔细感知了一下他的气息，确认暂无性命之忧，但那股内敛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让他暗自心惊。

　　“水……没了……吃的……也没了……”幽竹清点着几乎空了的行囊，声音带着绝望。干粮早已耗尽，水囊也见了底。在这阴暗潮湿的矿洞深处，没有补给，他们撑不了多久。

　　老默靠在岩壁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喘匀了气，浑浊的目光扫过阴暗的矿洞。“找……这矿洞废弃多年……但既然有铁轨矿车……附近……或许有……当年矿工留下的……补给点……或者……能找到水源……”

　　他示意幽竹扶他起来。两人借着岩壁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光芒，开始艰难地探查这个巨大的矿洞。石蛮重伤无法移动，只能留下看守墨渊和云芷。

　　探索过程缓慢而绝望。大部分矿车空空如也，只剩下锈蚀的残骸。一些看似是休息点的地方，也只有腐朽的木板和零星的白骨，诉说着曾经的灾难。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人心。

　　就在幽竹几乎要放弃时，她的脚尖踢到了一个半埋在淤泥里的、异常沉重的木箱。箱体腐朽严重，但金属包角尚未完全锈穿。

　　“默叔！这里！”幽竹惊呼。

　　老默精神一振，两人合力，用断裂的铁钎撬开了箱盖。一股陈腐的气味扑面而来。箱子里面的东西大部分已经烂掉，但底层，竟然用油布包裹着几块黑乎乎、硬如石头的压缩干粮！虽然不知过了多少年，但油布隔绝了湿气，或许还能食用！旁边还有一个锈蚀了一半的铁皮水壶，晃了晃，里面竟然有小半壶浑浊但无异味的液体！

　　“天无绝人之路啊！”老默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这点发现，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干粮和水壶带回落脚点。老默先用随身银针试了水和干粮，确认无毒后，才敢使用。干粮硬得能崩掉牙，只能用少量水泡软，一点点喂给昏迷的云芷和意识模糊的石蛮。幽竹和老默也分食了一点点，聊以充饥。

　　补充了微少的食物和水分，众人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老默让幽竹照顾伤员，自己则强撑着伤体，继续在附近搜索。这一次，他有了更重要的发现——在一条废弃的支线矿道尽头，岩壁不断渗水，下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足脸盆大的水洼！水虽然浑浊，但经过沉淀和简单过滤，可以饮用！更重要的是，他在水洼边的潮湿岩壁上，发现了一片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肥厚多汁的荧光菌！凭借多年经验，他辨认出这是一种罕见的、无毒且富含水分和微弱能量的“夜光藓”，是绝境中宝贵的食物和水分来源！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星烛火，虽然微弱，却驱散了浓重的绝望。

　　夜幕降临，矿洞内愈发寒冷。四人挤在相对避风的角落，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石蛮在服用了泡软的干粮和少量清水后，沉沉睡去，鼾声如雷，但气息粗重，伤势严峻。云芷依旧昏迷，但脸色稍缓。幽竹累极了，靠在岩壁上浅眠。老默则强打精神，负责守夜，耳朵捕捉着矿洞深处任何一丝异响，手中紧握着一截尖锐的铁钎。

　　黑暗中，只有水滴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墨渊平躺着，眉心暗痕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吸收着一切光线，变得愈发深邃。偶尔，当他无意识翻身时，指尖划过地面，触碰到的细小石块，会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抹除”。这细微的变化，被守夜的老默敏锐地捕捉到，让他心中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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