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会议

　　凌辰接任九头蛇“总参谋”的消息，如同在深潭中投下巨石，在这座钢铁堡垒内部激起了汹涌的暗流。红骷髅的独断专行并非秘密，但如此突兀地将一个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的东方人擢升至一人之下的高位，仍引发了核心层强烈的震动与不安。

　　基地深处，一间灯火通明、墙壁上悬挂着巨大九头蛇旗帜与欧陆军事地图的作战会议室内，气氛凝重。椭圆形的长桌旁，端坐着数名九头蛇的高级头目，他们身着笔挺的制服，胸前挂满勋章，眼神锐利或阴鸷，无一不是手握重兵、掌控一方势力的实权人物。此刻，他们大多面色不豫，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坐在红骷髅右手边首席位置、闭目养神的凌辰。

　　凌辰依旧是一袭青衫，与周遭戎装格格不入，仿佛超然物外。但这份平静，在某些人眼中，却是最大的挑衅。

　　“首领，”终于，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发言者是负责西欧战区行动的沃尔夫冈·冯·斯塔克男爵，一个以战术狡诈和冷酷无情着称的老牌贵族军官。他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凌辰，话却是对红骷髅说的：“关于凌先生……参谋长的任命，请恕我直言，是否……有些仓促？我等对凌先生的才能、以及对九头蛇事业的忠诚，尚缺乏……足够的了解。”

　　他措辞谨慎，但质疑之意昭然若揭。

　　话音刚落，另一侧，身形魁梧、面容粗犷的汉斯·克鲁格将军——掌控着最精锐的装甲部队，性格火爆直接——便冷哼一声，瓮声瓮气地接话：“斯塔克男爵说得客气！什么参谋长？一个靠东方巫术混进来的家伙！我的人亲眼所见，他在门口用了某种妖法，手指一点，就让优秀的日耳曼战士像中了邪一样瘫倒在地！这根本不是堂堂正正的力量！谁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么迷惑心智的手段，影响了首领的判断？！”

　　“巫术”、“妖法”、“迷惑心智”……这些词如同毒刺，直指凌辰那超出常理的点穴术，也精准地戳中了许多在座头目内心深处的疑虑。他们敬畏红骷髅，但也信奉力量与资历。凌辰的“空降”，严重挑战了现有的权力结构和他们信奉的“实力至上”原则。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道道目光或审视、或怀疑、或隐含敌意地聚焦在凌辰身上。红骷髅高踞主位，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既未出声呵斥，也未出言维护，仿佛在纵容这场质疑的发生。这是一种默许的试探，他想看看，这位新任总参谋，将如何应对这第一波来自内部的风浪。

　　凌辰缓缓睁开双眼，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将那些或隐或现的敌意、焦虑、不屑尽收眼底。他心中雪亮，红骷髅此举，一为借他之手敲打这些日渐骄矜的旧部，二为检验他处理内部纷争的能力。若连这点场面都镇不住，这总参谋之位，也坐不稳当。

　　他并未直接反驳克鲁格将军的“巫术”指控，那样只会陷入无谓的口舌之争。反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落在刚才发言的斯塔克男爵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斯塔克男爵担忧的是忠诚与能力，克鲁格将军质疑的是力量的性质。皆在情理之中。”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淡然的反问，“然，九头蛇所求，是最终的胜利，是新世界的秩序。过程与方法，是‘堂堂正正’，还是被视为‘巫术’，很重要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地图，最终落回红骷髅脸上，意有所指：“关键在于，这份力量，能否为组织扫清障碍，达成目标。譬如，此刻困扰诸位的，南线战场那片‘幽灵区域’，士兵接连离奇伤亡，攻势受挫……诸位将军的正规战术，似乎并未能解决此事？”

　　此言一出，在座几位负责南线战事的头目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凌辰提到的，正是近期让九头蛇颇为头疼的一件怪事：在法国南部的一处战略要地，一支精锐小队在执行任务时，接二连三遭遇无法解释的“意外”，士兵仿佛被无形的敌人戏耍、击倒，装备莫名失效，导致任务失败，士气低迷，被内部戏称为“幽灵战区”。常规侦查和军事手段对此束手无策。

　　凌辰轻描淡写地将话题从对其个人的质疑，引向了具体的、亟待解决的军事难题上。这不仅化解了针对他个人的攻击，反而将了这些质疑者一军——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我能用你们所谓的“巫术”解决。

　　红骷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充满压迫感：“凌参谋长提到了关键。南线的问题，确实棘手。诸位若有良策，尽可直言。若没有……”他目光转向凌辰，带着审视与期待，“凌参谋长既然提及，想必已有计较？”

　　压力，瞬间转移到了凌辰身上。质疑者们冷眼旁观，看他如何接下这烫手山芋。

　　凌辰迎着红骷髅的目光，缓缓起身，青衫无风自动。

　　“疑案需亲临。既然此事关乎前线士气与战略推进，”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愿亲赴南线一探。若真是‘幽灵’作祟，凌某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敢阻九头蛇之路。”

　　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宣告。以总参谋的身份，直接介入具体军事行动。此举既是对质疑的有力回击，也是他进一步接触此世界超常力量、验证猜想、并借此立威的绝佳机会。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众头目面面相觑，没想到凌辰如此干脆地接招，而且要亲临险地。红骷髅深深看了凌辰一眼，片刻后，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好！有胆识！那就辛苦凌参谋长走一趟。需要什么支援，尽管调动。”

　　“无需大队人马，”凌辰淡然道，“只需一架飞机，一份详细情报。克鲁格将军，”他看向那位质疑最激烈的将军，“听闻你麾下有一支擅长敌后行动的特遣队？借我一用，即可。”

　　克鲁格脸色变幻，最终在红骷髅的注视下，硬邦邦地应道：“……可以！”

　　首次内部交锋，暂告段落。凌辰以退为进，将质疑转化为立威的行动。质疑并未消失，只是转化为了更实际的观望。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神秘的东方总参谋，究竟是真有鬼神莫测之能，还是只会夸夸其谈？南线那片“幽灵战区”，将成为检验他成色的第一块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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