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徒

　　凌云窟带回山村的，除了那关乎神州气运的龙脉，便是一身狼藉、眼神却如淬火般坚毅的断浪。小小的院落，因这新成员的加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颜盈见到断浪，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更深的温柔与怜惜。她默默收拾出另一间偏房，为他浆洗缝补那身破烂的衣衫，在饭桌上，总会将多一点的菜夹到他碗里。她似乎将那份无处安放的母性与赎罪之心，倾注在了这个同样失去依靠的少年身上。

　　断浪紧抱着以粗布包裹的火麟剑，像一头误入他人领地的幼兽，对颜盈的照料带着僵硬的感激，对聂风纯善的接近保持警惕，唯有在看向深不可测的凌辰时，眼中才会燃起混合着畏惧与极度渴望的火焰。

　　这一日，天光未亮，山间雾气未散。凌辰立于院中，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两个命运已然交织的少年。聂风眼神澄澈，身姿挺拔，如初生之苗；断浪则微微弓着背，嘴唇紧抿，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小豹。

　　“大道三千，各走一边。你二人心性根骨迥异，今日起，我传你们不同的技艺，能至何境，全凭己身。”凌辰声音不高，却清晰印入二人心底。

　　他先看向聂风：“风儿，你心性质朴，身法灵动，与自然相合。我传你一套步法，名为凌波微步。” 言毕，他身形微动，脚下步伐依循周易卦象，于方寸之地腾挪转移。初看如闲庭信步，优雅从容，细观则见其身影飘忽，留下道道残影，将攻防闪避之妙尽数融于看似无规律的步法之中，玄奥难言。

　　聂风看得心神俱醉，只觉这步法不仅精妙无比，更蕴含一种逍遥自在的意境，与他天性极为契合。他天性聪慧，立刻凝神记忆，依样练习，虽初时步伐滞涩，但那份逍遥的神韵已隐约可见。

　　“此步法不仅是避敌之术，更是淬炼内力、调和气息之法。你需勤练不辍，用心体悟其中动静相生之理。” 凌辰微微颔首，继续道，“此外，再传你一套北冥神功的入门心法。此功精义，在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旨在化天地之气滋养自身，重在‘容’与‘化’，切不可心生贪念，违背其海纳百川的本意。你心思纯净，当能明其正用，以此固本培元，厚积薄发。”

　　他详细讲解了如何引天地灵气入体，如何以自身为海，化异种气息为精纯元气的法门，反复强调根基稳固与心性平和的重要性。聂风虽未能尽解其意，却将口诀心法牢记于心，依法呼吸吐纳，只觉一股温和暖气自丹田滋生，流转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安详。

　　随后，凌辰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断浪。“断浪，你心志坚韧，善于隐忍，机变百出。我传你的，是另一条路的基础。” 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而简练的手印——“未”印。

　　“此乃忍术之基，首重查克拉的提炼与绝对控制。” 凌辰并指如刀，指尖一缕淡蓝光晕微不可查，轻轻在身旁青石上一划，石上竟现出一道浅白痕迹。“查克拉，是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的融合。你需要先感知它，继而如臂使指地掌控它。”

　　他教导断浪最基础的冥想与提取之法，以及如何将微薄的查克拉精确附着于脚底，进行最基础的垂直行走训练——“爬树”。“忍术之道，目标为先。隐匿、诡变、一击必中，皆是手段。你需要极致的冷静，和对自身每分力量的精妙掌控。”

　　断浪的瞳孔骤然收缩，迸发出惊人的亮光！这套截然不同于传统内功的体系，强调技巧、效率与环境利用，正暗合他此刻渴望力量、又需隐藏锋芒的心境。他重重一点头，立刻跑到院外一棵老树下，不顾一次次滑落，疯狂地开始尝试，眼神中的偏执与狠厉，在一次次失败中愈发沉淀。

　　自此，山村的清晨便有了固定的风景。

　　聂风在院落中演练凌波微步，身形日渐轻灵，如风中柳絮，难以捉摸。北冥神功的基础心法则让他的内力根基变得异常浑厚，气息绵长深远。他时常在练功间隙，安静坐在凌辰身旁，聆听那清越空灵的琴音。琴声入耳，似乎能助他更好地感悟功法中那“有容乃大”的宁静意境。

　　而断浪，则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大部分时间都隐在村外的密林里。结印、爬树、踩水……他进行着枯燥至极的基础训练，摔得遍体鳞伤也一声不吭，只在眼神中积累着更深的执拗。那柄火麟剑被他用粗布层层包裹，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偷偷拔出，感受着剑身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邪异温热，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凌辰静观其变，对聂风多是点拨引导，对断浪，则更像提供工具与方向，任其自行摸索。他深知，道需自悟，强行塑造反而落了下乘。

　　颜盈操持着一切，看着聂风日益开朗俊朗，断浪日渐沉静冷毅，而那个带来这一切变化的青衫男子，则如定海神针，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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