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目的追问＊＊

　　手机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周芷宁浑浑噩噩的意识。

　　**【小心祁夜！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知道相册的事！】**

　　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烫伤了她的视网膜，也烫醒了她被药物和屈辱麻痹的神经。

　　小心祁夜？

　　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知道相册的事？！

　　发送者是谁？！李轩？不可能，他刚被祁夜的人带走，自身难保。阿香？她胆小如鼠，绝无可能。难道是……那个在宴会上只有一面之缘的、酷似李轩的侍者？还是另有其人？

　　无数个疑问和巨大的震惊交织在一起，让她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冰冷的机身几乎要脱手滑落。这条短信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深水炸弹，在她看似平静绝望的心湖深处，引发了剧烈的、无声的爆炸。

　　祁夜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似乎察觉到她没有跟上，停下脚步，回过头，目光带着询问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周芷宁猛地惊醒，用尽全身力气，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拇指划过屏幕，删除了那条短信，然后将手机死死攥在手心，塞回包里。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了一阵风。

　　“怎么了？”祁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没……没什么。”周芷宁强迫自己抬起头，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能听出来的虚浮，“有点……累了。”

　　她不能让他看出异常！绝对不能！

　　祁夜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周芷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向里走去。

　　周芷宁暗暗松了口气，双腿发软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那个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房间，佣人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祁夜没有多做停留，似乎他带她出去“展示”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径直离开了。

　　房门合上的瞬间，周芷宁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瘫软在地毯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逃亡。

　　那条短信的内容，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如同魔咒。

　　**“小心祁夜！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祁夜不是她以为的哪样？不是一个冷酷无情、将她视为所有物的囚禁者？难道他背后还有更不为人知的一面？更深的阴谋？

　　**“我知道相册的事！”**

　　这一点更让她毛骨悚然！那本深蓝色的相册，是祁夜最深、最病态的秘密之一，除了她和祁夜，还有谁知道？！发送短信的人，是如何得知的？他（或她）还知道些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但这一次，与之前那种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恐惧不同，这恐惧之中，掺杂了一种新的东西——一种强烈到几乎让她战栗的……探究欲！

　　她一直以为自己所处的是一片漆黑绝望的深渊，但现在，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光，哪怕这微光可能来自更危险的火源，也足以让她这濒死之人，生出扑过去的疯狂念头。

　　她必须弄清楚！

　　弄清楚祁夜真正的目的！

　　弄清楚这条短信的来源！

　　弄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第二天，周芷宁的状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完全是药物影响下的麻木和顺从。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焦灼的活力，在她眼底深处悄然燃烧。

　　她依旧表现得“温顺”，按时吃饭，安静待着，但她的沉默不再是死寂，而更像是一种蓄势待发的蛰伏。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与祁夜进行一场真正对话的机会。不是哀求，不是抗议，而是……质问。基于这条短信带来的、新的信息和疑点，去质问他那看似理所当然的“囚禁”背后，到底还有什么！

　　机会在傍晚降临。祁夜似乎心情不错，或许是因为昨晚的宴会“效果”令他满意。他来到她的房间，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远远看着，而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姿态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闲适。

　　“感觉怎么样？”他开口，语气算得上平和，“昨晚……还适应吗？”

　　周芷宁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眼，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清晰地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和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平静。

　　“祁夜，”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稳定，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只有一个问题。”

　　祁夜似乎有些意外她这突如其来的镇定和直接，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但并未打断，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你把我留在这里，”周芷宁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用协议捆绑我，用药物控制我，甚至……不惜对外宣称那种荒谬的身份……”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此刻因为那条短信而变得无比尖锐的问题：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窗外花园里隐约的虫鸣都消失不见。只有两人之间无声对视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交锋。

　　周芷宁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刺核心。它剥开了所有表面的冲突、惩罚、驯服，直接追问那最根本的动机。

　　祁夜脸上的那丝闲适瞬间消失无踪。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变得极其幽深，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审视，有意外，或许……还有一丝被触及逆鳞的冰冷怒意？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两人之间拉紧一根无形的弦，越来越紧，几乎要绷断。

　　周芷宁屏住呼吸，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她知道，这是她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哪怕会激怒他，哪怕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她也要问个明白！

　　终于，祁夜缓缓向后靠进沙发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为了什么？”他重复着这个问题，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残忍的平静，“我以为，你早就该明白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她。

　　“因为你是我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

　　“现在，不过是让一切，回到它本该在的位置上。”

　　这个答案，霸道，偏执，充满了占有欲，却……似乎依然没有触及那条短信所暗示的、更深层的东西。

　　周芷宁的心沉了下去。他不肯说。或者，在他看来，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然而，就在她以为对话就此结束，祁夜会像往常一样起身离开时，他却忽然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混合着嘲弄和某种深意的意味：

　　“而且，周芷宁，”

　　“你真的以为，”

　　“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我的‘保护’，”

　　“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吗？”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祁夜不再看她，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周芷宁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离开了我的‘保护’，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与那条警告短信的内容，形成了诡异而惊悚的呼应！

　　**“小心祁夜！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难道……短信所指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不仅仅是指他病态的执念，更是指……他口中所谓的“保护”，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危险和秘密？！

　　他是在暗示，外面有想要对她不利的人？还是……他本身就是那个最大的危险，所谓的“保护”只是囚禁的借口？

　　巨大的谜团，如同浓雾，瞬间将她紧紧包裹。

　　她看着祁夜拉开房门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的背影，嘶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本相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知道它的存在？！”**

　　祁夜开门的动作，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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