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墙与监视＊＊

　　祁夜那句话，“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周芷宁的脖颈，让她瞬间窒息。他掂量着那根卸下的金属杆，锐利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睡袍的袖子，看到了那截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的粗铁丝。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周芷宁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在发颤。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被彻底碾碎，剩下的只有被当场抓获的难堪和更深沉的恐惧。她看着他，等待着他即将落下的、不知会以何种形式呈现的“深刻教训”。

　　然而，祁夜并没有立刻发作。他甚至没有提及那根铁丝，只是将手中的金属杆随意地扔进了洗手池，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脆响，惊得周芷宁心脏猛地一缩。

　　他朝她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他没有碰她，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仔仔细细地、如同扫描仪器般审视着她苍白而倔强的脸，从她微颤的睫毛，到她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

　　“就这么想离开？”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比怒吼更让人心悸。

　　周芷宁咬紧牙关，别开脸，拒绝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沉默，是她最后的口盾。

　　祁夜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扫视了一下这个卫生间，最后落回她脸上，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赞赏的残忍。“有斗志，是好事。”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周芷宁听到他在卧室里对外面吩咐了什么，声音不高，她听不真切，但很快，王岩那沉稳的脚步声便出现在了门口。

　　“看好她。”祁夜留下这三个字，便径直离开了卧室，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方向。

　　王岩沉默地守在门外，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门神。卫生间门口，周芷宁孤立无援地站着，手心那根铁丝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她刚才失败的尝试和此刻更加严峻的处境。

　　这一夜，周芷宁几乎未曾合眼。她躺在床上，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声响。王岩似乎就守在门外，没有离开。祁夜也没有再回来。

　　第二天清晨，阿香送来早餐时，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但她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放下餐盘便匆匆离开。周芷宁注意到，今天卧室的门甚至没有完全关上，留下了一条缝隙，显然是为了方便王岩随时监控里面的动静。

　　她食不知味地强迫自己吃了几口东西，维持着基本的体力。她知道，在找到新的方法之前，她必须保存实力。

　　上午九点左右，就在周芷宁以为祁夜所谓的“深刻教训”仅限于加派人手看守时，别墅里来了几个陌生的工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带着工具箱和一些她看不懂的电子设备，在祁夜的亲自监督下，开始在她的卧室和卫生间忙碌起来。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看到工人在她卧室窗户那原本就坚固的限位器旁，又加装了一套更复杂、带有明显警报触发装置的金属锁扣，几乎彻底封死了窗户任何被撬动的可能。这还不算完，他们甚至在窗户玻璃的角落，安装了两个新的、极其隐蔽的、针孔大小的摄像头，其中一个正对着床，另一个则覆盖了房间的大部分活动区域。

　　紧接着，他们开始检查门锁。原本只是从外部反锁的普通门锁，被更换成了需要密码和指纹双重验证的高级电子锁。这意味着，即使她将来某一天侥幸弄到了钥匙，或者撬开了内部的锁舌，也无法打开这扇门。

　　最后，连卫生间也没有放过。那个被她试图拆卸的窗帘杆被整个拆除，换成了无法拆卸的一体式设计。就连马桶水箱的盖子都被检查过，确认无法轻易打开或藏匿物品。

　　整个过程中，祁夜就站在房间中央，双臂环胸，冷眼旁观。他偶尔会指出一些细节，声音平静而专业，仿佛不是在加固一个囚禁人的牢笼，而是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室内装修工程。

　　周芷宁蜷缩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不是惩罚，这是宣告。是祁夜在用最直接、最科技化的方式，向她宣告她所有逃跑企图的徒劳，以及他对她绝对的所有权和控制力。

　　工人们效率很高，不到中午，所有的“加固”工作便已完成。他们沉默地收拾好工具，在王岩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祁夜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走到新安装的电子锁前，熟练地输入密码，录入了自己的指纹，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依旧蜷缩在沙发上的周芷宁。

　　“过来。”他命令道。

　　周芷宁不动，只是用戒备而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他。

　　祁夜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也不强求，只是迈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记住今天，”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这，就是挑战我的代价。”

　　他指了指那些新加的锁扣和摄像头：“以后，你在这里的每一举一动，都会清晰地传送到我的手机和书房电脑上。包括你睡觉，发呆，甚至……上厕所。”

　　他刻意放缓了后几个字的语调，带着一种残忍的羞辱。

　　周芷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无处不在的监视！他连最后一点隐私都要剥夺！

　　“你这个疯子！变态！”她终于忍不住，嘶声骂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颤抖。

　　祁夜对于她的辱骂毫不在意，甚至唇角还勾起了一抹近乎愉悦的弧度。“随便你怎么说。”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看看，你这只不听话的小猫，到底还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玩味的、近乎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趣。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在出门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侧过头，目光落在她因为愤怒而紧握成拳、放在身侧的手上。

　　“哦，对了，”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你袖子里的那根铁丝，是自己交出来，还是等我亲自来拿？”

　　周芷宁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倒流！他果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藏起那根铁丝，看着她为那点微不足道的“希望”而窃喜，然后，在她以为即将成功的顶点，轻易地、残酷地将它戳破！

　　巨大的羞辱感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被他扒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所有的心思和挣扎都无所遁形。

　　在她绝望而愤恨的目光中，祁夜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朝门外的王岩使了个眼色。

　　王岩立刻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而强硬地向周芷宁伸出了手。

　　周芷宁死死地攥着袖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是她不甘屈服的象征。

　　王岩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周小姐，请配合。”

　　对峙了几秒钟，周芷宁最终还是在那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下，颓然地松开了手。那根被她捂得温热的、沾着她汗水的铁丝，从袖中滑落，“叮当”一声，掉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王岩弯腰捡起，恭敬地递给了门口的祁夜。

　　祁夜接过那根微不足道的铁丝，在指尖把玩了一下，然后，随手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仿佛那不是周芷宁孤注一掷的希望，只是一件无用的垃圾。

　　“看好她。”他再次对王岩吩咐了一句，语气平淡，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电子门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彻底合拢。房间里，只剩下周芷宁，和那些无处不在的、冰冷注视着她的摄像头。

　　周芷宁瘫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窗户被彻底封死，门换成了高科技电子锁，房间里布满了监控，连唯一可能作为工具的铁丝也被收缴了。

　　她似乎……真的无路可走了。

　　然而，就在这铺天盖地的绝望之中，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工人施工时，不小心遗落在墙角的一小截……不足五公分长的、用于固定线缆的、柔软的塑料扎带。

　　那东西，看起来毫无用处。

　　但周芷宁死寂的眼底，却骤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光芒。这微不足道的、被遗弃的塑料扎带，在她被严密监控的、看似铁板一块的囚笼里，是否还能……发挥一点意想不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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