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昏迷的第一天

　　白夜脚步未停，径直穿过护士站，目标明确地走向温枝雾所在的留观病房。

　　灵雅那句“还没醒”像细小的刺扎在耳边，让他本就烦躁的心绪更添一丝窒闷。

　　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病房门虚掩着。他停在门口，修长的手指搭在冰凉的门把上，没有立刻推开。

　　里面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和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微弱声响。

　　片刻后，他还是推开了门。

　　温枝雾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她双眼紧闭，呼吸轻浅，额发被冷汗濡湿了几缕，贴在额角。

　　手背上扎着留置针，输液管连接着上方悬挂的葡萄糖液袋。那瓶他拒绝的可乐，孤零零地躺在床头柜上，瓶口敞着，早已没了气泡。

　　白夜站在床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护士站关于“碰瓷”的议论犹在耳边，可眼前这张脸透出的沉寂和脆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

　　他走近两步，停在她床边。视线扫过她手背上的针头，又移到悬挂的输液袋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在输液管调节阀上拨动了一下，确认流速。

　　“她的血糖值稳定了吗？”他头也没回，声音压得很低。

　　灵雅跟过来，翻动记录夹：

　　“回升到正常范围了，但还有点偏低。葡萄糖还在输，应该很快能稳定下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困惑，

　　“可是…白医生，有点奇怪。她血糖确实低，但补液后回升正常了，其他生命体征也都平稳，按理说早该醒了。”

　　白夜“嗯”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温枝雾毫无反应的脸庞。

　　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阴影，纹丝不动。

　　“继续监测。”他的声音冷硬，

　　“给她输完这袋，换成5%的葡萄糖盐水。等她醒了，确认无碍再让她离开。

　　记得让她吃点东西。”他的语气带着没有过的关心，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疑虑——这昏迷，透着一股不符合生理指标的蹊跷。

　　交代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白大褂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

　　只是在拉开房门，即将彻底离开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眼角的余光瞥见床上的人，依旧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偶，纹丝不动。

　　躺在床上的温枝雾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音但自己完全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要不是你死脑筋的医生，我至于这样躺在病床上’

　　“恋恋，死哪去了我真要这样躺着到第三天才能醒吗？”

　　【宿主，你就好好躺着吧这个是男的的机会】

　　“我看你是疯了，我躺在是等机会从天而降吗”

　　【宿主我闭关了，你现在就是好好感受周围的环境】

　　“诶！说两句就开始冷暴力了是吧你这个系统真的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半天没有得到恋恋的回应，看来真的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躺着了。

　　她无聊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一把钝锯，切割着病房的寂静。输液管里液体缓慢滴落的声响，配合着远处护士站传来的窸窣脚步和压低的人语，汇成一片毫无生机的白噪音。

　　“好啊，说我碰瓷你等着我醒过来肯定每天都缠着你做实这个谣言。”

　　温枝雾听到一些患者在她听得到的地方说着莫须有的事情

　　护士小怡正低头专注地给温枝雾更换新的输液袋，动作麻利地排着输液管里的空气，闻言手顿了一下，

　　抬眼看向那位姓章的阿姨，眉头微蹙：“

　　章阿姨，您真的想多了。白医生是她的接诊医生，护士长是负责协调护理工作的，仅此而已。每个病人我们都会关注。”

　　章阿姨显然不信，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却更显刻意：

　　“哎呀，小怡你就别瞒我了。我耳朵又不聋！昨天你们护士长跟白医生说话，我都听见了。

　　说这小姑娘是骗子，装病赖着你们的白医生……啧啧，到现在还躺着不醒，不是作妖是什么？”

　　小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也严肃起来，手上更换输液袋的动作却依旧平稳流畅：“章阿姨，我们医护人员有责任保护患者隐私，讨论病情也是基于专业判断。

　　请您不要随意听信和传播未经证实的信息，这样对病人很不尊重。”

　　她将换好的输液袋挂上挂钩，调整好滴速，又检查了一下温枝雾手背上的留置针是否通畅，确认无误后才直起身。

　　她没再看章阿姨，目光落在温枝雾苍白安静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观察，但声音清晰地传开：

　　“温小姐只是需要休息恢复。您也好好休息吧，少说点话，对您自己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章阿姨被小护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病床上，温枝雾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系统恋恋消失带来的孤立无援感，加上这莫须有的污名化指控，让她憋闷得快要爆炸。

　　‘死恋恋！坑爹系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在意识里无声咆哮，‘躺着不能动还要被说成装病碰瓷缠着那个冷面白大褂？天大的冤枉！’

　　‘还有这个章阿姨，耳朵这么灵怎么不去听八卦电台？添油加醋的本事倒是一流！我缠着白夜？要不是任务，看到他这样的人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不行，不能生气，生气血压心跳有波动被仪器发现就真成装病了……’她努力自我催眠，试图平复汹涌的情绪。

　　‘冷静，温枝雾，冷静……就当听狗叫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来人动作极轻，几乎没发出任何脚步声，但那股冷冽的消毒水混合着淡淡药草的气息，

　　让她感觉到是那个白夜叉过来了。

　　白夜的目光先是扫过仪器屏幕上的各项数据，确认一切平稳，然后才落到病床上的温枝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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