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剑痕悟道 竹煞初显

　　矮山之上，古碑寂然。

　　张玄真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再次落在那道深邃的剑痕之上。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用神识或道元去触碰，而是纯粹以心神去感受，去贴近那道残留万古的无上剑意。

　　识海中，《太乙金华宗旨》默默运转，保持灵台空明，映照剑痕真意。

　　那并非具体的剑招剑式，而是一种斩断枷锁、破灭万法、于绝境中开辟生机的无上意志！是一种对“道”的极致运用和理解！

　　渐渐地，他沉浸其中。

　　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因伤势和灵气不适而有些晦暗的镇狱道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活力，虽然总量并未增加，却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锋芒！

　　他并指如剑，无意识地在身前虚划。指尖并无灵光闪耀，却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一旁的圣女幽姬，同样沉浸在感悟之中。她的感受与张玄真截然不同。那剑痕中的极致毁灭与冰寂之意，与她《九幽玄冥功》追求的“万物归寂”有某种暗合之处。她从中领悟到的，是如何将幽冥死气凝聚到极致，化为冻结神魂、湮灭生机的恐怖杀伐之术。

　　两人一站一坐，如同化作了古碑前的两尊石像，唯有周身流转的细微道韵，证明着他们正进行着何等惊人的蜕变。

　　带路的云璃眨着大眼睛，安静地在一旁等待，虽然她完全看不懂那石碑有什么好看，却能感觉到两位“前辈”似乎进入了某种很重要的状态。

　　日升月落，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张玄真与圣女几乎寸步不离古碑。云璃每日送来些简单的饭食清水。

　　第三日黄昏时分。

　　张玄真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中竟有两道实质般的暗金色剑芒一闪而逝，刺得空气发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前方一株坚韧的青竹，轻轻一划。

　　没有动用丝毫道元，纯粹是凝聚了这三天感悟的一丝剑意！

　　嗤啦！

　　那株需要凡人刀斧奋力才能砍断的青竹，竟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

　　“以意御气，乃至无气之境……这剑痕之道，果然玄妙无穷……”张玄真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虽然修为恢复依旧缓慢，但对力量的运用和理解，却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丝如何在此地，以镇狱意志统御乙木灵气化为己用的可能！

　　另一边，圣女也缓缓睁开眼，指尖一缕极细极寒的幽暗气息一闪而逝，将地面冻结出一小片死寂的黑色冰晶。她显然也收获不小。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精进。

　　“该回去了。”张玄真开口道，“竹煞之患将至，需做些准备。”

　　圣女微微颔首。

　　回到村中，明显能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村民们加固着竹篱，脸上带着忧虑和恐惧。空气中，那原本温和的乙木灵气，似乎也变得有些躁动不安，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阴冷煞气。

　　云青竹见到二人归来，尤其是感受到他们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更加凝练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欣慰。

　　“二位道友感悟如何？”

　　“略有所得。”张玄真平静道，“村长，竹煞之患，具体情形如何？那阴煞竹妖有何特性？”

　　云青竹面色凝重道：“竹煞无形，乃过剩生机异变而成，藏于竹海深处。其爆发时，会引动无边煞雾，笼罩村落。煞雾之中，不仅神识受阻，生灵精气会不断流逝。更可怕的是，那竹妖本体藏于雾中，能分化万千，攻击防不胜防，专伤神魂，被其侵入，顷刻间便会化为枯骨。以往我等只能凭借村中先祖留下的‘青竹灵光阵’苦苦支撑，待其自行退去，每次都会伤亡惨重。”

　　听起来，像是一种特殊的、由木灵之气异变而成的魂体类妖物。

　　张玄真与圣女沉吟片刻。这类妖物，物理攻击效果甚微，需以特殊手段应对。

　　“我需一些材料。”圣女忽然开口，“百年以上的阴魂木、污秽血泥、以及至阴之地的寒石。”这些都是炼制幽冥道法器，尤其是克制魂体类妖物的材料。

　　云青竹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友所需之物……皆属阴邪，我竹海村生机盎然，恐难寻觅。唯有后山一处终年不见阳光的寒潭边，或许能找到些许阴寒石材。”

　　“无妨，寒石亦可。其余我自有办法。”圣女似乎早有预料。她身为幽冥道圣女，储物法宝中自然不缺阴邪材料，只是大部分在空间乱流中损毁或难以取出，需要一些引子重新祭炼。

　　张玄真则道：“我可尝试加固村口的防御阵法。”他虽不擅阵法，但见识过高阶阵法，以镇狱道元稳固、强化那“青竹灵光阵”的节点，应该能提升其防御效果。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圣女在云璃的带领下前往后山寒潭。张玄真则来到村口，观察那所谓的青竹灵光阵。此阵以村周生长的特殊灵竹为基，引动乙木灵气形成护罩，对付普通攻击尚可，但对上专伤神魂的竹煞，效果恐怕大打折扣。

　　他并指如剑，引动一丝刚刚领悟的锋锐剑意，混合着镇狱道元，小心地铭刻在几处关键的阵法节点上。镇狱之力可镇邪祟，剑意可斩虚妄，当能对那竹煞有所克制。

　　就在他刚刚加固完最后一处节点时——

　　呜——呜——呜——

　　一阵如同鬼哭般的风声，突然从竹林深处响起！

　　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被一层淡绿色的、翻滚的煞雾所笼罩！阳光消失，温度骤降！

　　竹海之中，无数竹叶疯狂摇曳，发出沙沙的怪响，仿佛有无数 invisible 的东西正在其中穿梭！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阴冷煞气扑面而来，村民们惊恐地躲回屋中，激活了灵光阵。淡青色的光罩升起，将村落护住，但在煞雾的侵蚀下，光芒迅速黯淡，发出滋滋的声响。

　　“来了！竹煞来了！”有村民惊恐地大喊。

　　张玄真立于村口，神色凝重。只见那绿色的煞雾之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如同竹影般的透明影子在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啃噬灵魂般的低语，疯狂地冲击着灵光阵！

　　加固后的阵法光罩剧烈摇晃，虽然比以往坚韧，但照此下去，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圣女去往后山，尚未归来！

　　必须做点什么！

　　张玄真眼中厉色一闪，深吸一口气，强提恢复不多的道元，双手掐诀！

　　“镇！”

　　他低喝一声，暗金色的镇狱道元汹涌而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古朴的“镇”字道文，猛地印在了摇摇欲坠的灵光阵之上！

　　嗡！

　　阵法光罩猛地一亮，暂时稳定了下来，将扑来的竹煞影子震散不少。

　　但煞雾无穷无尽，更多的影子重新凝聚，再次扑上！张玄真感到道元在飞速消耗！

　　就在他感到力不从心之际——

　　一道幽暗的光芒从后山方向疾射而来！

　　是圣女！

　　她悬浮于村口半空，手中托着一个刚刚炼制完成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骷髅头！骷髅头眼窝中燃烧着绿色的鬼火，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幽冥噬魂！收！”

　　圣女冷叱一声，将那黑色骷髅头抛向煞雾！

　　骷髅头迎风便长，化作丈许大小，张开巨口，如同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绿色煞气和那些竹煞影子！

　　滋滋滋！

　　煞气和影子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吸入骷髅头中，其上的鬼火越发旺盛！村口的压力顿时大减！

　　然而，这似乎激怒了煞雾深处的存在！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从竹林深处传来！

　　煞雾剧烈翻滚，一个更加凝实、更加庞大的巨型竹煞，缓缓凝聚成形！其形态宛如一个扭曲的竹妖，挥舞着由煞气凝结的利爪，带着滔天的凶威，猛地扑向空中的圣女！

　　这竹煞之强，已然接近金丹后期！

　　圣女脸色微变，操控骷髅头迎上！

　　轰！

　　两者碰撞，幽冥鬼火与阴煞之气疯狂侵蚀消磨，一时僵持不下！

　　但更多的竹煞影子绕过战场，继续冲击着村落灵光阵！

　　张玄真不得不继续全力维持阵法，无法分身援助！

　　局势，似乎再次陷入僵持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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