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章 朝堂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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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短短两日,京城最大的茶楼里,最有名说书先生都已经换了新故事。

  “话说那昭华公主,自恃有几分妖术,便不把国法朝纲放在眼里,先是气病了生母皇后,又为了夺那监国之权竟凭空捏造什么残魂亲证,污蔑早已仙逝的太子殿下。”

  说书人说得声情并茂,底下的茶客听得义愤填膺,拍案叫好。

  街头巷尾,有三岁小儿,开始传唱一首新的歌谣。

  “道姑狠,心肠毒,害了亲娘杀兄长,要想活命长,快快离她远。”

  文人墨客的笔下,也多了一篇篇含沙射影的香艳话本。

  《道姑还俗记》、《禁宫妖女传》,在京城的地下书坊中悄然流传,甚至被改编成了皮影戏。

  一时间,夏清鸢成了人人喊打的妖人。

  承明宫内。

  风临渊脸色铁青,“殿下,如今民间舆论对您极为不利,长此以往,恐怕对我们不利。”

  “跳梁小丑,不必理会。”夏清鸢只是静静地品着茶,她听了那些流言,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

  她越是淡定,风临渊心中越是焦急却也知道劝不动她。

  彼时,苏问白也将这些故事听了个遍。

  门生读得义愤填膺,苏问白静静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向来不喜夏清鸢那套神鬼之说,认为有违圣人教诲。

  可他更厌恶的是这种躲在暗处,煽动愚民,颠倒黑白的下作手段,

  “够了。”

  苏问白冷冷打断了门生,“一家之言,何足取信。”

  他看着窗外,想起了那日朝堂之上夏清鸢那掷地有声的质问。

  为国除奸,为君分忧……

  若她所言非虚,那如今这满城风雨,岂不是天大的冤屈。

  一个真正有功于社稷之人,难道就该被如此污蔑吗?

  苏问白缓缓起身对着门生道:“备车,去承明宫。”

  作为翰林院大学士,当朝的清流领袖,他有随时入宫面圣的权力。

  宫门处的侍卫见到苏问白的车驾,立刻通传,很快,风临渊便亲自出来相迎了。

  “苏大人,殿下有请。”

  苏问白微微颔首,随着他走入殿内。

  承明宫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没有宫女太监的嘈杂,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在空气中,让人心神宁静。

  夏清鸢正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棋盘前,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与自己对弈。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落下手中的一枚白子,并未抬头,声音平静,“苏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好似她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

  苏问白看着夏清鸢微微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闹,或者是颓废,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单是这份心性,就已远超世间绝大多数男子。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臣,为解惑而来。”

  “哦?”夏清鸢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大人请讲。”

  苏问白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臣不信鬼神之说。”

  他开门见山,“但臣更不齿那等藏头露尾,行构陷之事的宵小之辈,今日朝堂之上,公主殿下所言,句句铿锵,臣想知道,太子旧案究竟有何内情?”

  没想到他是来问这个的。

  夏清鸢抬起头,苏问白接着说,“殿下可有除了那残魂亲证之外的,能让老臣信服的证据?”

  言罢,他就看到夏清鸢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证据?”

  夏清鸢从袖中取出了那枚用符纸包裹的邪玉,将其放在了桌案上。

  “苏大人乃当世大儒,一生修习浩然正气,此物至阴至邪,您只需靠近,便知真假。”

  苏问白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将手悬于其上。

  刹那间,一股阴寒之气,顺着他的手臂,直冲天灵盖。

  苏问白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三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骇然地看着那枚被符纸包裹的东西,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世间竟真有如此邪物?

  仅仅是靠近,就让他心神激荡,气血翻涌!

  若是常人日夜佩戴,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刻,他对夏清鸢的话,信了七分。

  “此物便是当年太子殿下佩戴之物?”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错。”夏清鸢淡淡道。

  “夏扶摇便是用此物慢性谋杀了我兄长。”

  苏问白沉默了。

  真相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臣明白了。”

  他对着夏清鸢,再次深深一揖,“请公主殿下示下,臣该当如何?”

  他知道,面对杜家那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仅凭她一人之力难以扭转。

  夏清鸢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苏大人是读书人,皇后与杜家能用笔墨杀人,苏大人自然也能用笔墨救人。”

  “民众愚昧,信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愿意相信的故事,既然如此,我们便给他们一个新的故事。”

  “一个关于忠臣蒙冤,奸佞当道,长公主为兄昭雪,却反遭污蔑的故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问白的脸上,“而这个故事,由当朝清流领袖,苏大学士您亲自来写,最合适不过。”

  苏问白明白了夏清鸢的意思。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臣,领命!”

  苏问白走后,风临渊从殿外走了进来,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殿下,您就这么相信他?”

  “万一他首鼠两端……”

  夏清鸢落下手中的黑子。

  “苏问白这种人,有自己的道,他信的不是我,而是他心中的公理与正义,这种人,一旦决定站在你这边,便会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事实,也正如夏清鸢所料。

  苏问白回到府邸,一夜未眠。

  天亮之时,苏问白的文章也横空出世。

  “何为忠?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者,是为忠!”

  “何为奸?党同伐异,构陷忠良者,是为奸!”

  “昭华公主归朝,破北燕邪术,护君王圣安,毁东宫祭坛,保国运不失,此等功绩,当得起一个忠字!”

  “然,公主欲为亡兄雪冤,却有宵小之辈,不问缘由,不辨是非,编排污言秽语,煽动市井之民,行文人所不齿之下作!”

  “试问,若功臣蒙冤,奸佞当道,此朗朗乾坤,与昏暗末世何异?”

  “我不信鬼神,只信公道,不问仙魔,只问本心。”

  “太子之案当查,必须查。”

  这篇文章,字字珠玑。

  在他的授意下,门生们将这篇文章抄录了数百份,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翰林院,国子监的学子们本就对苏问白敬重有加,见了此文更是群情激奋。

  不过半日,整个京城的风向彻底逆转,

  之前那些收了杜家银子的人瞬间成了过街老鼠,更有甚者,直接被愤怒的学子们堵住了家门,扔了一身的烂菜叶。

  凤仪宫。

  “啪!”

  皇后将一个名贵的青瓷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苏问白,”她咬牙切齿,“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坏本宫的好事!”

  杜远山也是怒火中烧。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穷酸书生,竟然敢跟夏清鸢站在一块。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皇后冷笑,“还能怎么办?如今太子之案是肯定会重查,你立刻去安排,将当年所有与太子案有关的人处理干净,一个都不能留!”

  到时候看她夏清鸢怎么查!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玄镜司的人将当年负责太子病案的几位太医,还有东宫当值的旧人,都带走了!”

  什么?

  夏清鸢!

  她竟然动手比他们还快!

  第二日,早朝。

  太和殿的气氛比前几日更加诡异。

  百官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杜远山站在队列中,脸色灰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夏清鸢站在朝堂上,“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皇帝抬了抬眼皮。

  “讲。”

  “昨日,玄镜司奉命,请了几位与太子旧案相关的证人。”

  说完,便招了招手,风临渊亲自押着几名瑟瑟发抖的太医和老宫人上殿。

  “跪下!”

  风临渊一声厉喝,那几人立刻瘫软在地。

  夏清鸢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一名老太医身上。

  “刘太医,十三年前,你乃太医院院判,太子哥哥的脉案,是你亲手所书,我问你,太子哥哥,当真是死于恶疾吗?”

  那刘太医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杜远山,又看了看御座上神情莫测的皇帝,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看来,刘太医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夏清鸢冷笑一声。

  “风临渊,把从刘太医家中搜出来的东西,呈上来。”

  风临渊应声,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和一个小小的锦盒。

  “这是刘太医的私人手札,里面详细记载了他多年来,从杜太师府中,收受的各类孝敬,总计白银三十七万两。”

  “而这个锦盒,是杜太师昨夜派人送去的。”

  风临渊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此物名为含笑半步癫,乃是江湖奇毒,服之无色无味,半步之内,必心脉断绝而亡!”

  那刘太医眼见事情败露,再也扛不住了,猛地磕头,哭喊道:“陛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

  “臣…臣有罪,当年太子殿下的病症诡异至极,脉象时强时弱,根本不似寻常病症!臣等束手无策!”

  “是杜太师,是他威逼利诱,命我等必须统一口径,就说是太子殿下积劳成疾,恶疾而终!”

  “否则,便要我等全家陪葬啊!”

  “陛下明察!臣等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你血口喷人!”杜远山指着刘太医,气得浑身发抖。

  皇帝冷声开口,“杜远山,你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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