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幻境迷心见故人，坚定道途破虚妄

　　第120章：幻境迷心见故人，坚定道途破虚妄

　　突破后的凌霄，气息愈发渊深内敛，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圆融自如的意味。他带领着收获颇丰、实力也各有精进的慕容瑾三人，离开了那条珍贵的生命灵泉溪流，继续向着秘境东南方向深入。

　　越是往这个方向前行，周围的景物便越发奇诡瑰丽。

　　参天古木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有些通体晶莹如琉璃，枝叶间流淌着七彩霞光；有些则开出房屋般巨大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散发出令人沉醉的异香；更有甚者，树木的纹理天然形成了种种玄奥的图案，看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法则至理。

　　空气中的生命灵气浓郁到了极致，甚至凝结成淡淡的绿色灵雾，氤氲缭绕在林间。然而，在这极致的生机之下，那股如影随形的腐朽死气似乎也变得更加隐晦和深沉，仿佛蛰伏在盛宴之下的毒蛇，等待着择人而噬的时刻。

　　“大家小心，”凌霄出声提醒，他的神识感知最为敏锐，已然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这些灵雾似乎不仅能滋养肉身，还会影响心神。”

　　慕容瑾三人闻言，立刻凛然，纷纷运转功法护住灵台清明。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的林木豁然一变，出现了一片奇特的森林。这里的树木并不高大，但树干却呈现出一种扭曲盘旋的紫黑色，叶片是诡异的银白色，无风自动，相互摩擦间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如同情人的低语，又似梦魇的呓语。林间弥漫的绿色灵雾在这里变成了淡淡的粉紫色，视野变得朦胧而暧昧。

　　“这……这是什么地方？感觉好奇怪。”苏曼有些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慕容瑾秀眉微蹙，仔细辨认着：“看这特征，似乎是典籍中记载的‘幻心林’。此地的树木能散发一种特殊的气息，编织出直指人心欲望与执念的幻境，极为凶险。我们最好绕开。”

　　凌霄凝视着那片紫黑色的森林，他的强大神识能感觉到林中盘踞着一股庞大而无形的精神力量，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并扭曲着一切闯入者的意识。绕开？或许可以，但这片幻心林范围极广，绕行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而且，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片幻心林，或许也是一种考验，一种磨砺。他的道心历经两世，又经曦陨落之痛，早已坚如磐石，但他也想看看，这秘境幻境能奈他何。

　　“无妨。”凌霄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幻境亦是修行。跟紧我，紧守心神，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皆不可信，不可沉迷。”

　　见凌霄如此说，慕容瑾三人虽然心中忐忑，但也选择相信他的判断。四人结成简单的阵型，凌霄一马当先，踏入了那片紫黑色的幻心林。

　　一入林中，周围的粉紫色雾气瞬间浓郁起来，那树叶摩擦的窸窣声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深处。光线变得昏暗迷离，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波动。

　　凌霄屏息凝神，识海中神识之力如潮水般涌动，形成坚固的壁垒。他步伐稳定，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慕容瑾、苏曼、林浩三人则很快出现了反应。

　　慕容瑾娇躯微颤，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宗门大比中，败尽强敌，最终站上巅峰，受万众敬仰，甚至连她一直暗自倾慕的那位宗门天之骄子，也向她投来赞赏与爱慕的目光……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脸上泛起红晕，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苏曼则看到家族大仇得报，父母欣慰的笑容， herself being a powerful expert respected by all, no longer the weak girl who needs protection. 她眼眶微红，双手紧握。

　　林浩的幻境则更为直接，他看到自己发现了无数的灵丹妙药、神功秘籍，修为一路暴涨，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享尽荣华富贵……他脸上露出痴迷而贪婪的笑容。

　　三人的步伐越来越慢，眼神开始迷离，显然已深深陷入幻境之中。

　　“醒来！”凌霄一声低喝，蕴含着一丝神识冲击，如同惊雷般在三人心头炸响。

　　三人猛地一个激灵，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皆是冷汗淋漓，后怕不已。他们这才意识到，方才不知不觉竟已沉沦，若非凌霄惊醒，后果不堪设想。看向前方那挺拔背影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感激与依赖。

　　凌霄眉头微皱，这幻心林的威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一些。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神识波动，如同灯塔般笼罩住身后三人，帮他们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幻境侵蚀。

　　然而，就在他分心护持同伴的刹那，周围的粉紫色雾气骤然翻涌，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针对性的幻境力量，如同无形巨锤，狠狠撞向凌霄的识海！

　　凌霄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景象骤然模糊、破碎，然后又迅速重组。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慕容瑾三人、紫黑色的树木、粉紫色的雾气……全部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鸟语花香。那是一座开满粉色花朵的山坡，是他与曦最初相遇的地方。

　　远处，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倩影，正背对着他，俯身轻嗅着一朵娇艳的野花。那窈窕的身姿，那如瀑的青丝，那熟悉的气息……

　　凌霄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然停滞。

　　“曦……？”他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身影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容颜，正是他魂牵梦绕、刻骨铭心，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见到的模样！比轮回镜中那虚幻的真灵要清晰无数倍，充满了鲜活的生命气息。

　　“霄，你来了？”曦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温暖，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娇憨，“你看这花，好漂亮呀。你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呀。”

　　她向他伸出手，指尖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眼神纯净而充满爱意。

　　那一刻，巨大的喜悦和幸福如同潮水般将凌霄淹没。所有的艰难险阻，所有的生死搏杀，所有的孤独前行，仿佛都有了意义。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迈开脚步，冲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诉说所有的思念与痛苦。

　　然而，就在他的脚即将抬起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刺痛感自胸口传来——那是轮回镜贴近心脏的位置传来的微弱波动。

　　紧接着，塔爷焦急的声音如同冷水般浇灌在他的识海：“小子！守住心神！那是幻境！极致生机催生出的极致幻象，它窥探了你内心最深的渴望！一旦沉沦，神识将被永远困在这虚假的繁荣之中，肉身则成为这片森林的养料！”

　　凌霄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

　　是啊……曦已经为了救他，香消玉殒，只剩一缕微弱的真灵寄存于轮回镜中，等待着他去收集材料，炼制九转还魂丹……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可是……眼前的“曦”是那么的真实，笑容是那么的温暖，眼神是那么的充满爱意……这幻境，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心碎，令人无法抗拒。

　　“霄，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曦”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快步向他走来，带着一阵香风，“是不是修炼太累了？快过来休息一下。”

　　她越走越近，几乎要投入他的怀抱。

　　凌霄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剧烈的疼痛帮助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的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与挣扎。

　　他看到“曦”眼中那毫无杂质的爱恋和关切，那正是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东西。

　　“留下吧……留下陪我……” “曦”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充满诱惑，周围的花香愈发浓郁，“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杀戮，没有分离……只有我们，永远在一起……”

　　美好的画面开始延续、扩展。他仿佛看到父母安康，好友环绕，他与曦携手白头，岁月静好……一切都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模样。

　　沉沦其中，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心间滋生。

　　不！

　　凌霄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和腥甜的血味让他眼中瞬间恢复清明！

　　“假的！终归是假的！”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没有你的世界，再美好也是虚无！我要的不是这虚假的永恒，而是真正的、能将你复活的重逢！”

　　他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对曦的思念不是沉沦幻境的理由，而是他斩破一切虚妄、坚定前行的动力！

　　“破！”

　　他怒目圆睁，识海中澎湃的神识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同时，一直温养在胸口的轮回镜微微一震，一股清凉、古朴、蕴含着微弱轮回之意的力量扩散开来，融入他的神识之中。

　　嗡！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眼前的美好景象、山坡、阳光、花香……还有那近在咫尺、满脸错愕与哀伤的“曦”，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环境重新变回那阴暗诡异的紫黑色幻心林，粉紫色的雾气剧烈翻滚，仿佛因失败而愤怒。

　　噗！

　　凌霄脸色一白，喷出一小口鲜血。强行以神识撕裂如此逼真的幻境，反噬不小。但他眼神却明亮如星，经历此番幻境考验，他的道心更加剔透坚定，神识虽然在量上损耗不小，却在质上更加凝练，甚至带上了一丝轮回镜的古老气息，对幻术的抵抗力大大增强。

　　他回头看去，只见慕容瑾、苏曼、林浩三人虽然在他的庇护下未曾沉沦，却也个个脸色发白，显然也在奋力抵抗着幻境的余波，看到了各自内心不愿示人的景象。

　　“走！此地不宜久留！”凌霄抹去嘴角血迹，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

　　他不再停留，强忍着神识的些许虚弱，带领着三人加快速度，向着幻心林的另一端冲去。

　　身后的粉紫色雾气疯狂涌动，却似乎再也无法影响那个道心历经洗礼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的身影。

　　穿过最后几棵扭曲的紫黑色树木，眼前豁然开朗，幻心林被抛在身后。

　　四人都有种重见天日、恍如隔世之感，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心有余悸。

　　凌霄望向秘境更深处，目光越发深邃坚定。

　　幻心林已过，前路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但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动摇他复活曦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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