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个人在意的声讨大战

　　事态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夏洛要面对的考验之“严峻”，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

　　一股蓄势待发的风暴，却在降临前发现。

　　它欲覆盖的土壤，早已千疮百孔，即便暴雨倾盆，最终却一滴水珠也无法留下。

　　由教会内部激进派与部分传统大贵族联手推动的、旨在扳倒微光工坊及其“精神鸦片”的舆论讨伐，便遭遇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们摩拳擦掌，调集了所能掌控的舆论武器，预备打响一场扞卫“神圣秩序”与“传统价值”的战争，却绝望地发现，战场上空无一人，或者说，他们想象中的“敌人”和“民众”根本未曾入场。

　　圣罗兰大教堂的侧厅内，红衣大主教格拉夫的面前，堆放着精心撰写的讨伐檄文。

　　这些由教会文书官们绞尽脑汁、引经据典写就的文章，痛心疾首地列举着“柿子”App中那些“亵渎神灵”的罪状：诸如《凡人修魔传》中凡人窥探神域之狂妄，《斗破天际》里“逆天”而行的悖逆，乃至一些小说中对教会组织腐败的影射。

　　格拉夫大主教意图将这些檄文通过教会掌控的几家传统刊物发布，并动员各地牧师在布道时加以宣讲，形成自上而下的道德谴责浪潮。

　　与此同时，劳伦斯公爵的宅邸里，几位志同道合的大贵族也在密谋。

　　他们拟定了联名信，准备呈递给国王陛下，强调“万象”及小说潮流导致佃农怠惰、农奴思变，已严重威胁到庄园经济的稳定和王国的税收根基。

　　然后我们的罗兰陛下，早在银刃·阿尔文返回王都时，就接到了他对于夏洛背景与权柄的报告。

　　巨龙？北境学院？矮人王？神明权能？

　　这一桩一件单拎出来的分量都够大陆抖三抖了。

　　开玩笑，在摸清夏洛底细之前，谁他喵敢轻举妄动？

　　弄不好万一回头整个巨龙空袭王城，你说这事谁来背锅？

　　不过狡猾的罗兰对于底下这些小卡拉米准备去试探一下夏洛，也是乐见其成。

　　因此并未进行表态。

　　国王暧昧的态度，对于正轰轰烈烈准备声讨夏洛的这部分贵族们，却并不知晓。

　　他们甚至筹划在王都的贵族沙龙中发起一场抵制“微光工坊”产品的运动，企图从社交层面孤立夏洛。

　　然而，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联盟，从其内部开始就布满了裂痕。

　　一位参与密谋的子爵，在激昂的讨论结束后，回到家中书房的第一件事，却是屏退仆人。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锁好门，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贴身收藏的“万象”，点亮屏幕，嘴里还嘀咕着：“该死，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全职佣兵》更新了没有，修业那小子昨晚的副本到底通关没……”

　　这种极致的讽刺并非个例。

　　许多白天在公开场合或私密聚会中义正词严声讨“读瘾”危害的贵族，深夜却依然是“柿子”App最忠实的用户。

　　他们对精彩故事的渴望，以及对“微光光环”带来的那点实实在在的益处的依赖，远胜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传统”和“秩序”。

　　教会内部也非铁板一块，以圣女塞拉菲娜为首的温和派虽然无法公开反对格拉夫，但对其激进做法持保留态度，许多底层牧师更是发现，禁止信徒阅读这些小说几乎不可能，甚至会影响教堂的吸引力！

　　毕竟，现在连虔诚的农妇来祷告时，都可能偷偷用万象听《霸道公爵爱上我》。

　　当教会刊物上那些文绉绉的讨伐文章艰难地刊印出来；

　　当个别牧师在布道中尝试加入批判“虚幻故事腐蚀心灵”的内容时。

　　它们遭遇的是绝大多数民众茫然甚至漠然的目光。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算了，听两章小说去。”

　　这是绝大部分民众的反应。

　　至于声讨中的抵制？

　　别搞笑了，谁不知道贵族老爷们自己都偷偷用万象追小说呢！

　　贵族老爷都在用，我们还不能用了？

　　别小看平民的智慧好吗！

　　对于王都的市井小民、各地的农夫、工匠以及低阶冒险者而言，这场由上层发起的“文化战争”，距离他们的生活实在太过遥远。

　　“以前是没东西看，也没啥可聊的，才听听那些老爷们、学者们说的什么国家大事。”

　　一位酒馆里的佣兵灌了口麦酒，对同伴说道。

　　“可现在呢？《斗破天际》里肖恩又得了什么新异火，《贝克街神探》里那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老杰克家的闺女跟《院花》里的女主角像不像……”

　　“这些聊起来他不香吗？谁有闲心去管主教老爷和公爵大人们又在为什么‘神权’、‘秩序’吵吵嚷嚷？”

　　“说白了，关咱们屁事？”

　　同伴也猛猛点头，两人美美干了一杯麦酒，继续讨论起某本小说里哪个女角色更涩情一些。

　　另一个根本原因在于，“万象”和“柿子”App带给他们的，是前所未有的精神享受和实实在在的便利。

　　听书功能让不识字的农夫也能沉浸于波澜壮阔的冒险故事，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娱乐。

　　更重要的是，这些故事中蕴含的诸如“凡人也能逆袭”、“努力可以改变命运”的潜在信息，虽然模糊，却像一颗种子，悄然播撒在许多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人心中，提供了些许心灵的慰藉和想象的出口。

　　鸡汤谁不喜欢？

　　放在当下牛马们辛劳一天到家了都还喜欢喝上几口缓缓。

　　更别说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攒不了几个钱的苦哈哈土着。

　　相比之下，教会口中维护“神权”的威严，贵族担忧“佃户思想变野”，在他们看来，既不紧急，也不重要，甚至有些可笑。

　　一场旨在掀起狂澜的声讨，在真正的“受众”这里，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悄无声息地沉没了。

　　声讨微光工坊？封禁柿子’？

　　抱歉，0个人在意，0个人支持。

　　仅有的讨论和反应，发生在“微光论坛”上。

　　这里汇聚了一部分识字的用户，因此他们对于教会和贵族的舆论，自然也有所认知。

　　当贵族和教会的声讨消息零星传到网上，确实引起了一些用户的担忧。

　　有人在“王国时事”版块发帖，标题颇为焦虑：“惊闻教会与贵族联合声讨工坊，夏洛伯爵是否会面临巨大压力？我们的‘万象’和‘柿子’会不会受影响？”

　　然而，这类帖子下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嘲讽和调侃。

　　“压力？楼主想多了。我猜夏洛伯爵看到这些消息，最大的反应是打两个喷嚏，然后继续改进他的产品去了。”

　　“贵族老爷们声讨？我昨天还看见霍金斯子爵的马车里传出的《我和皇后的那些年》呢！声讨个鬼哦！”

　　“教会？得了吧，我认识的一个教堂执事，上礼拜还找我讨论《诡秘主宰》的剧情呢，他说这书对理解古代神只颇有启发……”

　　“让他们声讨去吧，赶紧更新才是正经事！”

　　“《凡人修魔传》一天才3更，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密码的夏洛伯爵，加更！”

　　“同意，把夏洛伯爵关起来逼他写书！”

　　“ 1”

　　楼很快歪了，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论坛用户们用戏谑、玩梗的方式，轻松地将这场看似严肃的讨伐消解于无形。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声讨者本身可能就是产品的用户，这种立场与行为的分裂使得任何指控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重要的是，用户们对微光工坊和夏洛建立起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感，这种信任源于产品带来的颠覆性体验和实实在在的好处。

　　在他们看来，夏洛伯爵是能创造出“万象”这种奇迹的人，其背景和实力深不可测，岂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声讨所能撼动的？

　　这种基于技术和产品优势建立的信任，远比基于传统权威的恐吓要牢固得多。

　　这场虎头蛇尾、近乎沦为笑谈的声讨运动，其失败的根源在于发起者完全误判了时代的情势和个体的需求。

　　他们试图用维护“神圣秩序”或“传统稳定”这样宏大却空洞的口号，去对抗“万象”所代表的、切中每个人日常生活痛点的技术革新与文化普惠。

　　“万象”不仅仅是一个工具，它更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和娱乐方式。

　　它提供的即时通讯、便捷支付、海量故事和潜移默化的增益效果，实实在在地提升了许多普通人的生活质量与精神满足感。

　　当一种新事物能够如此深入地嵌入社会肌理，满足广泛而迫切的需求时，任何试图用行政命令或道德谴责将其根除的努力，往往都是徒劳的。

　　这正如历史上印刷术的普及挑战了教会对知识的垄断，最终推动了思想的解放一样，技术的进步一旦惠及大众，其形成的习惯和依赖便难以逆转。

　　此外，反对派阵营内部的严重不团结也注定了其失败的命运。

　　正如历史上并非所有变革力量都来自外部，旧秩序内部的瓦解往往更为致命。

　　内部都渗透的和筛子一样了，还指望多少人真的出工出力？诸君不见昔日十八路诸侯讨董？

　　最终，这场由教会激进派和保守贵族发起的舆论攻势，尚未形成气候，便已草草收场。

　　“该死，这些短视的蠢猪豺狗！就这样放任微光工坊为所欲为！”

　　“夏洛，你这个奸贼！恶贼！逆贼！狗贼！”

　　城堡的书房中，劳伦斯公爵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大发雷霆。

　　一场轰轰烈烈的声讨，最后一地鸡毛。

　　在摔了一堆东西后，大腹便便的劳伦斯公爵也累了。

　　“算了，看会小说吧，也不知道今天汉力夺得了那机缘没有！”

　　说罢劳伦斯公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台8888金币的臻享版万象开始追更。

　　行吧，合着贵族联军是敌在头部。

　　活该你们失败。

　　而遥远的银帆镇。

　　“哈嚏！”

　　夏洛擤了擤鼻涕。

　　“密码的谁在念叨本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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