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送你

　　左桉柠被夏钦州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浑身僵硬。他的双臂如铁钳般箍着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你干什么？”她压低声音挣扎，生怕被楼上的徐染秋看见。

　　夏钦州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灼热：“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

　　巷子里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在他们脚边打着旋。左桉柠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她下意识想查看，却被他按得更紧。

　　“没事。”夏钦州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让我抱一会儿。”

　　左桉柠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自从夏清死后，每一次触碰都带着针锋相对的痛楚。

　　楼上画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左桉柠抬头，隐约看到徐染秋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

　　“我得回去了。”她推了推夏钦州的胸膛：“还有工作没做完。”

　　夏钦州缓缓松开手，眼神晦暗不明。他抬手想抚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整了整她凌乱的衣领。

　　“我送你。”

　　左桉柠摇头：“不用，我还要收拾东西。”

　　“我等……”

　　“真的不用。”她打断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自己可以。”

　　夏钦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随你。”

　　转身时，黑色风衣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独，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左桉柠站在原地，秋风吹起她的长发，遮住了泛红的眼眶。

　　画室里，徐染秋正在整理画具，银质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听到开门声，他头也不抬：“回来了？”

　　“嗯。”左桉柠轻声应道，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收拾画笔。

　　徐染秋抬眸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他将最后一支画笔放入收纳盒，动作优雅从容：“明天上午的客户改期了，你可以十点再来。”

　　左桉柠点头：“好的，谢谢徐总。”

　　徐染秋突然走近，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道萦绕在她鼻尖。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画板，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我送你。”

　　左桉柠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用了，我家很近……”

　　“这么晚了，不安全。”徐染秋的语气不容拒绝，已经拿起了车钥匙：“正好顺路。”

　　他的笑容温和有礼，却让左桉柠莫名想起夏钦州刚才那个温柔的拥抱。

　　“那……麻烦你了。”她最终妥协。

　　——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徐染秋开车很稳，几乎听不见引擎声。车厢里放着柔和的钢琴曲，左桉柠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往哪个方向？”徐染秋启动车子，侧头问道。

　　“城西公寓。”左桉柠报出左佑家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中，徐染秋打开了轻柔的爵士乐。两人一路无言，只有音乐声填补着沉默的空白。

　　左桉柠透过车窗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了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到了。”

　　徐染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

　　左桉柠解开安全带，轻声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徐染秋微微一笑，耳钉在车内灯下闪着微光： “明天见。”

　　目送灰色轿车远去，左桉柠长舒一口气，转身走进公寓楼。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阴影处，车窗缓缓升起。

　　夏钦州坐在驾驶座上，眼神阴鸷如狼。

　　他盯着左桉柠消失的方向，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左桉柠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小和月。

　　她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楼下。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左桉柠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夏钦州的车。

　　她下意识地抓紧窗帘，盯着那辆车看了许久。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车顶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落叶，显然停在那里很久了。

　　“妈妈？”

　　小和月揉着眼睛坐起来，奶声奶气地唤道。

　　左桉柠连忙转身，走到床边抱起女儿：“月月醒啦？快起来，等下去吃早饭。”

　　“嗯！”小和月搂着她的脖子，突然指着窗外：“爸爸的车！”

　　左桉柠一怔：“月月怎么知道那是爸爸的车？”

　　“因为车牌号呀！”小和月骄傲地仰起小脸：“爸爸教过月月认数字！”

　　左桉柠胸口一紧，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妈妈，我们可以去看看吗？”小和月眨着大眼睛，充满期待。

　　左桉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给女儿换上幼儿园的制服，梳好小辫子，然后牵着她的小手下楼。

　　秋日的晨风带着丝丝凉意，小和月蹦蹦跳跳地跑向那辆黑色轿车，小手“啪啪”地拍打着车门。

　　“爸爸！爸爸！”

　　左桉柠站在几步之外，紧张地看着那扇漆黑的车窗。

　　几秒钟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夏钦州疲惫的脸。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茬，显然一夜未眠。

　　“爸爸！”小和月兴奋地挥舞着小手：“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呀？”

　　夏钦州的眼神从女儿身上移到左桉柠脸上，又迅速移开。他推开车门，弯腰抱起小和月，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爸爸想月月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晨起的慵懒。

　　小和月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肩膀上：“月月也想爸爸！”

　　左桉柠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夏钦州抬眸看她，眼神复杂：“送月月去幼儿园？”

　　左桉柠点头：“嗯。”

　　“我送吧。”夏钦州将小和月放进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动作熟练：“正好顺路。”

　　左桉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小和月从车窗探出小脑袋：“妈妈也一起来嘛！”

　　夏钦州站在车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阴影。

　　左桉柠最终摇了摇头：“妈妈还要去上班，月月跟爸爸去幼儿园好不好？”

　　小和月撅起嘴，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妈妈下班要来接月月哦！”

　　“好。”左桉柠凑过去亲了亲女儿的脸颊。

　　直起身时，她不小心对上了夏钦州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注意安全。”她轻声说，转身走向公交站。

　　身后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引擎启动的轻响。

　　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她身边，小和月在车窗里冲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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