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密电的发报人

　　提到“隼”计划，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几位董事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再追问。

　　他们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会议最终达成了“共识”：公共租界将“有限度”地配合东洋人行动，提供必要的“便利”，但东洋人需“克制”行动范围，避免“过度扰民”。

　　这纸协议，实际上就是将公道会等华人反抗力量，推向了东洋人张开的血盆大口。

　　而在东洋租界的一处豪华公馆内，黑田大佐正站在地图前，听着手下的汇报。

　　“大佐阁下，公道社的人已经转移到了闸北区。”一个穿着军装的少佐报告道。

　　黑田大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闸北吗？也好，那地方鱼龙混杂，正好让他们多苟延残喘几天。”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隼’计划的第一批物资已经运抵仓库，防守安排好了吗？”

　　“嗨！已经布置了三层警戒，还有我们的忍者小队巡逻，万无一失！”少佐立正回答。

　　“很好。”黑田大佐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公道社的那些蠢货，以为炸毁了一个实验室就能阻止我们？

　　他们不知道，‘隼’计划才是真正的开始！

　　等计划完成，整个沪上，乃至整个中国，都将在我们大东洋帝国的铁蹄下颤抖！”

　　他走到窗边，望向闸北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公道会成员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沈佑铭，断指张……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沪上的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暗。

　　租界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却再也照不亮这片土地上即将降临的黑暗。

　　公道社与东洋人之间的较量，已经从暗处的突袭，演变成了明面上的生死博弈。

　　而那隐藏在幕后的“隼”计划，如同悬在沪上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沈佑铭知道，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密电的发件人，揭开“隼”计划的真相，否则，不仅是公道会，整个沪上，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闸北的秘密据点位于一片老旧的棚户区深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低矮平房，污水横流，鱼龙混杂，正好适合隐藏。

　　沈佑铭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追查密电的发件人上。

　　他反复研究着密电的内容和加密方式，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这加密方式……很特别。”老周戴着老花镜，看着密电纸，“不是常见的军事密码，也不是江湖上的暗语，有点像……有点像我以前在北平见过的一种地下情报组织用的‘跳字密码’，但又不完全一样。”

　　“跳字密码？”沈佑铭追问，“你确定？”

　　“不敢完全确定，”老周摇摇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个组织非常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据说他们专门在敌占区搜集情报，直接向上面汇报，代号好像叫……‘夜枭’。”

　　“夜枭？”沈佑铭心中猛地一跳，这不正是他之前猜测的那个可能的发件人吗？“你能详细说说吗？”

　　老周回忆着：“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的成员都是单线联系，密码本也经常更换，非常谨慎。

　　我当年在北平的时候，曾无意中接触过一个他们的线人，见过类似的加密方式，但后来那个线人就失踪了，‘夜枭’组织也好像销声匿迹了，听说在一次大搜捕中被破坏了。”

　　“如果真是‘夜枭’，那他们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而且还会给我们发密电？”阿九疑惑地问。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沈佑铭站起身，在屋里踱步，“‘夜枭’既然能在东洋人眼皮底下搞到‘隼’计划的消息，说明他们在东洋人内部或者租界高层有眼线，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他们联系我们，是想合作，还是另有目的？”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至少现在，他们给我们提供了关键信息。”

　　老周说，“而且，他们提醒我们留意租界动向，这和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一致，说明他们的情报是准确的。”

　　贺猛大大咧咧地说：“管他是谁，只要不是东洋人那边的，能帮我们对付东洋人，就是朋友！”

　　沈佑铭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们需要确认‘夜枭’的真实身份和意图。

　　老周，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当年‘夜枭’的其他线索？”

　　老周沉吟片刻：“时间过去太久了，而且‘夜枭’本来就极其隐秘，恐怕很难。

　　不过……我记得那个线人当年和我接头时，用的是一个特定的暗语，在一家茶馆里，点一壶‘碧螺春’，然后说‘天气不好，想找个地方避雨’。

　　不知道现在这个暗语还管不管用。”

　　“茶馆？”沈佑铭眼前一亮，“在沪上有这样的茶馆吗？”

　　“当年在北平，现在在沪上……”老周想了想，“法租界霞飞路上，好像有一家‘沁香园’茶馆，是几个北平来的老人开的，或许可以去试试。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能保证一定有用。”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去试试。”

　　沈佑铭当机立断，“阿九，你陪我去一趟沁香园，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身份。

　　贺猛，你留在据点，保护张哥和老周。”

　　“小少爷，让我跟你去吧！”贺猛有些不情愿。

　　“你块头太大，目标明显，不适合潜伏。”沈佑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更需要你。”

　　傍晚时分，沈佑铭和阿九换上了体面的长衫，扮成普通的商人，来到了法租界霞飞路。

　　这里是法租界的繁华地段，商铺林立，霓虹闪烁，与闸北的破败形成了鲜明对比。

　　沁香园茶馆位于一栋法式洋楼的二层，门口挂着古色古香的牌匾，透着一股文雅之气。

　　两人走上楼梯，茶馆内客人不多，大多是些西装革履的商人和留洋归来的学生，低声交谈着。

　　沈佑铭和阿九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服务员过来招呼。

　　“两位先生，喝什么茶？”

　　沈佑铭看了阿九一眼，阿九点点头。沈佑铭清了清嗓子，用略带北平口音的话说：“来一壶碧螺春吧。这天气，有点闷，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服务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好的，碧螺春一壶，请稍等。”

　　沈佑铭和阿九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紧张。难道真的找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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